第八章 失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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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我们上交的电磁炉吗？”走到一楼，沈裴说。
没等我反应，他又接着说：“那次国庆，你们本来要回家的。我把你们留了下来，开始你们还不愿意。我说你们要是不留下来，就跟你们绝交。”
我点点头，印象很深，那是第一次搬到这里的时候，刚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因为他新买的电磁炉就是那次被张婶发现的。我们只用了一次。
那天听说学校后门新开了家江湖菜馆打折，原本打算到那里吃饭。
提前一个小时到了那里，谁想到菜馆爆满，外面坐着塑料等排队的人把路都堵了。正犹豫着，天忽然刮起风来，提前降温了。
穿着夏装的我们被冷得直打喷嚏，张涛说，干脆吃火锅吧。陈健西说，那干脆自己弄，中午晚上的都解决了，而且听说张婶回娘家了明天才回来，再买点啤酒零时，晚上几个聊天打牌看电影，那不是更好？
于是我们分头行动，很快就把生菜、猪牛肉等东西买到，让老板洗干净切好装袋回了寝室。沈裴说去买电磁炉。
我们把电脑和其他杂物放到地上，把桌子拼在一起拉到床边，外面围着椅子等沈裴。不一会儿他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个人，手里提着大袋啤酒，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童杰。
他是一个十分帅气的男孩，言谈举止很有分寸，穿着得体，看着就是沈裴那个高大上圈子的人。不过我们也没在意，介绍完之后就一起忙活起来。我那时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火锅吸引了，眼睛直盯着翻滚的辣椒水，享受着肉菜被煮沸后挥发的腾腾热气……
“那天其实是他的生日。”沈裴补充道，说完他又像是在笑，“我和童杰说，那天是你的生日。”
我惊讶地看着他，不是惊讶生日这回事。而是惊讶他居然能瞒这么久。联想到后来的事，我倒是能理解他这么说的原因。童杰太要强了。沈裴虽然性格直来直去，但有时候的心思我也猜不到。
回想那天的情景，其实吃饭以前，我从来没从沈裴嘴里听过这个人的名字。甚至在校期间整整一年都没有见过他。但是那一次吃饭之后不久，童杰就搬到了我们寝室隔壁。然后我逐渐知道了他的事。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以前我从来没有提起过他吧。他以前根本不是这所学校的。他和我不一样，成绩很好，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家里出了事才回来……吃饭的那段时间，正是他家里出事的时候哦，他爸在到处奔波，妈住院了。心情很低落，没有一点心思回去念书了，只想留下来帮忙。再说，他们家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他的私立大学了。当然他跟我不一样，他从小就自立自强，没少帮我。算是我们一群人里的标杆了，跟我这富二代不一样。”
他看着漆黑的门口，笑道：“其实我当时也是准备出国的，谁知道那时太顽皮。家里怕我出去惹祸，所以让我自己考国内学校。假期在公司帮忙做事，出国以后有的是机会。我高考时他已经提前入学了，知道我准备考试，特意回国帮我复习，嘴里却奚落我，说是来看我笑话的。我让他等着，说他总有求我的一天……呵呵，谁知道……但是我真的很高兴能帮他，我本来以为一辈子也赶不上他，也帮不了他了。”
他有些颓唐地低声道：“你说童杰到底怎么了？他不会不给我开门的，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他不会有事吧？你知道吗？我一下来就看到宋肖了，但是我不敢过去，我怕拿钥匙开门。刚才那味道你也闻到了……那真的……”
“你别担心，童杰会没事的。”这句话我说得没底。但是除此以外，我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
“走吧。”我拽着他向门口走去。
“那是宋肖吗？”沈裴问。
我往门外看去，一个身影站在雨里，正对着外房，正是宋肖。他在干什么？没叫醒人吗？
宋肖就站在出口外，离我们十来步，雨水疯狂地泼洒到他身上，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透。童杰还等着钥匙开门，他这是什么意思？
未到门边。脸上已经被风带进的雨水撒到了脸上，几步之外是站立的宋肖。
我这时才看见他面朝着那黑乎乎的窗口，呆呆地站立着。他一直这样站了多久了？
“拿到钥匙了吗？”沈裴朝他喊。
像是突然被惊醒，他转头看向我们。门外的他已经成了落汤鸡，浓密的直发被雨水倾倒，变得柔顺起来。前额的头发被雨水压得下弯，只有少数几缕发丝有些散乱地贴在额头上。水珠汇成大大小小的水流，顺着头发流满了他的脸，再钻进衣领。他穿的只是棉质的外套，像被扔进了水里，整个变成了湿润的深色贴在身上。看得我忍不住打个冷颤。
“怎么了？拿到钥匙了吗？”我问。
他这回才像是完全醒过来，终于转身走向我们。
“走吧，钥匙……拿到了。”他摊开手。一个黑乎乎的铁环上套着满满几十把钥匙。那些钥匙上用纸条贴着蓝色圆珠笔写的号码，大概因为雨水，有的已经看不清形状了。
“张叔他们知道了吗？他们不来？你怎么说的？”我疑惑道。
“别废话了，赶紧上楼吧！”
不等回答，沈裴就从宋肖手里夺过钥匙朝楼梯跑去，空挡的楼梯间很快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没有，我说的是忘了带钥匙。”宋肖回答。说完已踏上了楼梯，陈旧的木质地板发出吱呀的响声，只留下脚下的一片水渍。
一楼走廊安静得像是毫无生气的黑暗甬道，刚才那些半夜醒来的人再次被一间间房屋所吞噬，陷入沉睡。不远处就是端木生的寝室。他们寝室四个人都在，端木生和陈卫理是同班同学，另外两个人不算太熟。
不知道陈卫理醒了没有，如果童杰不在寝室，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他们已经拿钥匙去开门了，我去问问情况也好，顺便看一下陈卫理。
这样想着，人已经神使鬼差地站在了他寝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细微但清晰的响声立即回荡在悠长的走廊里。然后，我立即后悔起来，怎么会在这么紧要的时候还做些莫名其妙的事。算了，还是先上楼吧。
门开了。
“吴巳？有事吗？”门缝里伸出端木生的脸。看清是我后，他打开了门。
“哦，没什么……陈卫理还好吧？”
“他还没有醒，但看起来应该没事了。”他斟酌地回答。
“哦，这样啊……没事就好。”本来想趁机问问陈卫理为什么晕倒，看来只能等他醒来了。不过他怎么会晕倒在三楼？他到那里去干什么？
“你们，你们找到那人了？”他问道。
“谁？童杰玛？他……”本来我想说我们借了钥匙的事，但想起刚才闻到的那股怪味，还有窗口的血迹……我觉得现在暂时不要说太多的话。而且，万一他只是睡在寝室，并没有别的事？于是改口道：“应该没事了吧，我正准备回去。”
“哦，刚才他们来找人的时候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他勉强露出个笑容，“也幸好你们来了，我们才找到卫理，不然这天气睡半天地板该冻得他跳了，呵呵。”
“是啊，真是巧。但是……他半夜出去，你们几个都不知道吗？”我有些不解。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把卫理抬下来后，我也问了他们两个，都说不清楚。”他回忆着，“不过，就算是有什么响动，也会以为是有人上厕所吧。睡得迷迷糊糊地，也不会在意。”
说到这里，他有些犹豫地问道：“你们二楼上面好像所有人都出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话立即让我想起了在门外乱叫的沈裴，还有表情各异的其他人。虽然很奇怪，但我也无法解释。如果说出来，别人还以为我胡编乱造什么。再说，今天的事已经够多的了。
于是我说道：“没其他的事，就是童杰把门锁了，我们打不开门。担心大半夜他跑哪里去了，所以找了一下。主要是沈裴那大嗓门，把整栋楼的人都动员起来了。”
“哦，呵呵，他确实是这样，明天估计有人找他算账的。”他摇摇头，伸手指了指门口。
他说的是张叔两个人。
等等，这么大的动静，整栋楼的人都醒了，怎么张叔他们人影也不见。如果说他们没听见，我不太相信，虽然雨声很大。但是他们睡觉的地方是靠内的。而且由于男生宿舍经常有人夜不归宿，或者半夜玩游戏看电影，他们总是睡不安稳。很容易就惊醒了。
难道他们不在吗？我记得晚上还听见张婶在窗口炒菜的声音。而且，如果他们不在，宋肖不可能拿到钥匙。
“你还记得我们上交的电磁炉吗？”走到一楼，沈裴说。
没等我反应，他又接着说：“那次国庆，你们本来要回家的。我把你们留了下来，开始你们还不愿意。我说你们要是不留下来，就跟你们绝交。”
我点点头，印象很深，那是第一次搬到这里的时候，刚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因为他新买的电磁炉就是那次被张婶发现的。我们只用了一次。
那天听说学校后门新开了家江湖菜馆打折，原本打算到那里吃饭。
提前一个小时到了那里，谁想到菜馆爆满，外面坐着塑料等排队的人把路都堵了。正犹豫着，天忽然刮起风来，提前降温了。
穿着夏装的我们被冷得直打喷嚏，张涛说，干脆吃火锅吧。陈健西说，那干脆自己弄，中午晚上的都解决了，而且听说张婶回娘家了明天才回来，再买点啤酒零时，晚上几个聊天打牌看电影，那不是更好？
于是我们分头行动，很快就把生菜、猪牛肉等东西买到，让老板洗干净切好装袋回了寝室。沈裴说去买电磁炉。
我们把电脑和其他杂物放到地上，把桌子拼在一起拉到床边，外面围着椅子等沈裴。不一会儿他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个人，手里提着大袋啤酒，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童杰。
他是一个十分帅气的男孩，言谈举止很有分寸，穿着得体，看着就是沈裴那个高大上圈子的人。不过我们也没在意，介绍完之后就一起忙活起来。我那时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火锅吸引了，眼睛直盯着翻滚的辣椒水，享受着肉菜被煮沸后挥发的腾腾热气……
“那天其实是他的生日。”沈裴补充道，说完他又像是在笑，“我和童杰说，那天是你的生日。”
我惊讶地看着他，不是惊讶生日这回事。而是惊讶他居然能瞒这么久。联想到后来的事，我倒是能理解他这么说的原因。童杰太要强了。沈裴虽然性格直来直去，但有时候的心思我也猜不到。
回想那天的情景，其实吃饭以前，我从来没从沈裴嘴里听过这个人的名字。甚至在校期间整整一年都没有见过他。但是那一次吃饭之后不久，童杰就搬到了我们寝室隔壁。然后我逐渐知道了他的事。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以前我从来没有提起过他吧。他以前根本不是这所学校的。他和我不一样，成绩很好，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家里出了事才回来……吃饭的那段时间，正是他家里出事的时候哦，他爸在到处奔波，妈住院了。心情很低落，没有一点心思回去念书了，只想留下来帮忙。再说，他们家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他的私立大学了。当然他跟我不一样，他从小就自立自强，没少帮我。算是我们一群人里的标杆了，跟我这富二代不一样。”
他看着漆黑的门口，笑道：“其实我当时也是准备出国的，谁知道那时太顽皮。家里怕我出去惹祸，所以让我自己考国内学校。假期在公司帮忙做事，出国以后有的是机会。我高考时他已经提前入学了，知道我准备考试，特意回国帮我复习，嘴里却奚落我，说是来看我笑话的。我让他等着，说他总有求我的一天……呵呵，谁知道……但是我真的很高兴能帮他，我本来以为一辈子也赶不上他，也帮不了他了。”
他有些颓唐地低声道：“你说童杰到底怎么了？他不会不给我开门的，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他不会有事吧？你知道吗？我一下来就看到宋肖了，但是我不敢过去，我怕拿钥匙开门。刚才那味道你也闻到了……那真的……”
“你别担心，童杰会没事的。”这句话我说得没底。但是除此以外，我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
“走吧。”我拽着他向门口走去。
“那是宋肖吗？”沈裴问。
我往门外看去，一个身影站在雨里，正对着外房，正是宋肖。他在干什么？没叫醒人吗？
宋肖就站在出口外，离我们十来步，雨水疯狂地泼洒到他身上，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透。童杰还等着钥匙开门，他这是什么意思？
未到门边。脸上已经被风带进的雨水撒到了脸上，几步之外是站立的宋肖。
我这时才看见他面朝着那黑乎乎的窗口，呆呆地站立着。他一直这样站了多久了？
“拿到钥匙了吗？”沈裴朝他喊。
像是突然被惊醒，他转头看向我们。门外的他已经成了落汤鸡，浓密的直发被雨水倾倒，变得柔顺起来。前额的头发被雨水压得下弯，只有少数几缕发丝有些散乱地贴在额头上。水珠汇成大大小小的水流，顺着头发流满了他的脸，再钻进衣领。他穿的只是棉质的外套，像被扔进了水里，整个变成了湿润的深色贴在身上。看得我忍不住打个冷颤。
“怎么了？拿到钥匙了吗？”我问。
他这回才像是完全醒过来，终于转身走向我们。
“走吧，钥匙……拿到了。”他摊开手。一个黑乎乎的铁环上套着满满几十把钥匙。那些钥匙上用纸条贴着蓝色圆珠笔写的号码，大概因为雨水，有的已经看不清形状了。
“张叔他们知道了吗？他们不来？你怎么说的？”我疑惑道。
“别废话了，赶紧上楼吧！”
不等回答，沈裴就从宋肖手里夺过钥匙朝楼梯跑去，空挡的楼梯间很快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没有，我说的是忘了带钥匙。”宋肖回答。说完已踏上了楼梯，陈旧的木质地板发出吱呀的响声，只留下脚下的一片水渍。
一楼走廊安静得像是毫无生气的黑暗甬道，刚才那些半夜醒来的人再次被一间间房屋所吞噬，陷入沉睡。不远处就是端木生的寝室。他们寝室四个人都在，端木生和陈卫理是同班同学，另外两个人不算太熟。
不知道陈卫理醒了没有，如果童杰不在寝室，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他们已经拿钥匙去开门了，我去问问情况也好，顺便看一下陈卫理。
这样想着，人已经神使鬼差地站在了他寝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细微但清晰的响声立即回荡在悠长的走廊里。然后，我立即后悔起来，怎么会在这么紧要的时候还做些莫名其妙的事。算了，还是先上楼吧。
门开了。
“吴巳？有事吗？”门缝里伸出端木生的脸。看清是我后，他打开了门。
“哦，没什么……陈卫理还好吧？”
“他还没有醒，但看起来应该没事了。”他斟酌地回答。
“哦，这样啊……没事就好。”本来想趁机问问陈卫理为什么晕倒，看来只能等他醒来了。不过他怎么会晕倒在三楼？他到那里去干什么？
“你们，你们找到那人了？”他问道。
“谁？童杰玛？他……”本来我想说我们借了钥匙的事，但想起刚才闻到的那股怪味，还有窗口的血迹……我觉得现在暂时不要说太多的话。而且，万一他只是睡在寝室，并没有别的事？于是改口道：“应该没事了吧，我正准备回去。”
“哦，刚才他们来找人的时候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他勉强露出个笑容，“也幸好你们来了，我们才找到卫理，不然这天气睡半天地板该冻得他跳了，呵呵。”
“是啊，真是巧。但是……他半夜出去，你们几个都不知道吗？”我有些不解。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把卫理抬下来后，我也问了他们两个，都说不清楚。”他回忆着，“不过，就算是有什么响动，也会以为是有人上厕所吧。睡得迷迷糊糊地，也不会在意。”
说到这里，他有些犹豫地问道：“你们二楼上面好像所有人都出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话立即让我想起了在门外乱叫的沈裴，还有表情各异的其他人。虽然很奇怪，但我也无法解释。如果说出来，别人还以为我胡编乱造什么。再说，今天的事已经够多的了。
于是我说道：“没其他的事，就是童杰把门锁了，我们打不开门。担心大半夜他跑哪里去了，所以找了一下。主要是沈裴那大嗓门，把整栋楼的人都动员起来了。”
“哦，呵呵，他确实是这样，明天估计有人找他算账的。”他摇摇头，伸手指了指门口。
他说的是张叔两个人。
等等，这么大的动静，整栋楼的人都醒了，怎么张叔他们人影也不见。如果说他们没听见，我不太相信，虽然雨声很大。但是他们睡觉的地方是靠内的。而且由于男生宿舍经常有人夜不归宿，或者半夜玩游戏看电影，他们总是睡不安稳。很容易就惊醒了。
难道他们不在吗？我记得晚上还听见张婶在窗口炒菜的声音。而且，如果他们不在，宋肖不可能拿到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