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虚与虚的地平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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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敌以弱，以近两百个AI中枢为代价，诱敌深入，然后在关键时刻发动致命一击，动如雷霆，一举出动最大的力量，将敌人全部击溃……
这就是机器采用的战术了。不得不说，此刻机器城市的实力，的确是脆弱之极，像乌贼这样的制式兵器，根本凑不出三千之数。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那些防守用的飞行炸弹，还有那种巨大的飞虫了。
这两种部队都无法离开机器城市太远，想要威慑人类让他们不敢靠近自然是做得到的，但机器可不只满足于此——既然能设计让人类钻入全套，然后毁灭他们，为什么还要显示出害怕的样子去威慑呢？
无论如何，机器都不认为人类可以毁灭机器城市，机器从始至终想的都是如何借这个机会把人类残余的部队全部歼灭，它们并不理解人类为什么会主动进攻，这是完全不可能成功的事，但不妨碍机器顺着人类的愚蠢去布置计划。
“米孚安，米孚安舰长！听得到吗！”钟宁对着联络器大喊道。
“听得到……你在哪里？”
“我这就去找你们，马上就到。”
钟宁和米孚安见面的时候，两人都沉默了。天空中舰队的毁灭，两人都看到了，谁也没想到本来刚刚看到胜利的曙光的人类，突然间就被机器的一场埋伏打入深渊，万劫不复，再也没有任何希望。舰队已经毁灭，姑且不论能活下来多少人，就算他们毁灭了机器又怎样？人类已经失去了文明最后的根基，单纯靠剩下这些人，重建？战斗？繁衍？都是扯淡。
他们败了。
“我们该怎么做？”米孚安终于说话了。钢铁硬汉的形象依旧没变，只是也许，他的心已经死了。人类没有未来，只有战斗，拼尽所有去战斗，然后迎接灭亡。
“战斗，继续战斗。”钟宁毫不犹豫地说道：“人类的未来不在这里。这个世界的人类或许注定灭亡了，但我们不会！你不记得了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啊！只要我们冲出这里，我们就还有希望！”
米孚安愣了一下，他早就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事实，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是虚假的啊！原来如此，所以他们只要继续战斗下去！只要摧毁最后四十个AI中枢，他们就能打破这个虚假的世界！像多年前人类冲出母体一样，冲出这片虚假的天空！
现在已经没人去纠结钟宁的这番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了，可能是真的总好过一定是假的，人们总是偏向于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可是毕竟，死了那么多人啊……那些，都是人类的同胞啊。或许大多数人，钟宁和米孚安甚至都不认得，但在种族的战争中，只要是同胞的死，总会令人感到悲凉，感到愤怒。那可能是归属，是信仰……
“要有人回去救他们。”米孚安说道：“当时的战况一边倒，一定有人早就弃船了，我们需要所有活下来的人的力量！”
钟宁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尤其是底格里斯号，以它的速度肯定拥有更多的反应时间，斯图彻斯特是个老兵了，晨宇阳也绝不是会被这种场面吓傻的人，而且汪川还在底格里斯号上沉睡，她们肯定安排好了，弃船了……一定是的。
从不信神的钟宁也下意识地祈祷起来。
“我带一半的装甲部队回去接应他们。”米孚安说道：“剩下的一半人跟着你，继续完成任务！没有旗舰的指挥，我们只能自己行动了。”
米孚安走后，钟宁带领着剩下的一半机甲向着机器城市的最深处走去……
那是整个机器城市最明亮的地方。
大量的电弧缠绕在各种建筑的表面，漆黑的夜空中，不时闪烁着一群群红色的光点，那是成群的机器昆虫在空中移动……这里远不是刚才那种城市外围可比的，危险和陷阱随处可见，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前面就进入最危险的地带了。”钟宁在一块平坦的金属上停下来，看着身后的四十来具机甲，目光落在了最前面的一个强壮男子身上：“你，你叫什么名字？”
“巴德，长官。”
“巴德，把你的地图给我看看。”钟宁脚下一蹬，三两下就爬上了身高四米多的机甲，巴德把驾驶舱旁边的辅助设备打开，调出了旗舰坠毁之前给他们传来的最后一份地图。
“看到了吗？这里！”钟宁指着巴德的地图，示意巴德把他指的地方给其他的机甲驾驶员发过去。
“长官，这里不是我们的目标？”其中一个战士试探着问道。
“没错！四十个AI中枢，在机器城市的中心地带，我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一摧毁，一旦发生战斗，可能除了我，你们都会牺牲，而没有你们，我一个人也无法摧毁所有的AI中枢。必须想别的办法！”钟宁指了指他刚才标出来的点：“这里，显示能量反应极高，可能是一个核熔合中心，具体原理我不知道，但想来是可以制造爆炸的，或者给这一片区域提供能量的东西。摧毁它，一定能让我们事半功倍！”
其实钟宁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但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说任何类似“可能”、“也许”的词汇，他只能说一定，说绝对，说必然，只有这样才能给剩下的人类战斗的勇气！就如他所言，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他一个人做不到任何事情。
钟宁，或者说救世主的话，没有人有意见，况且他说的话也显得极为合理。所有战士都表示愿意和钟宁同生死，共进退！目标确定，一行人也不拖沓，立刻就向着那个所谓的“核熔合装置”进发了。
“嘶——”
机器城市的中心地带绝对没有那么好糊弄，钟宁等人进入刚没多久，就听得四周传来一阵钢铁的嘶鸣声，无数红色的光点从各个黑暗的角落涌出来，也不停留，凶猛地向着钟宁等人的位置扑来。
“开火！保持前进！”钟宁大吼一声，右手恶魔之手冲出，化作一个巨大的巴掌，笼罩了前方冲来的十几只昆虫，向着地面狠狠地拍去。
“噗呲噗呲噗呲——”
液体爆鸣声接连响起，恶魔之手在某种程度上虽然是灵体，但钟宁拥有着恶魔之手所有的触感，那些昆虫体内的半透明液体沾染在恶魔之手上，传来一种极其黏滑恶心的触感，甚至钟宁都感觉到恶魔之手消耗魔力的速度明显加快。
“我曹，就知道这帮狗日的肚子里都是坏水儿！”钟宁呸了声，但也没有办法，四周的昆虫太多了，源源不断地从四周涌来，钟宁没时间用近战武器去和它们周旋了，只有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用恶魔之手拍！像拍死苍蝇一样。
“哒哒哒哒哒哒——”
四十多具机甲的手中的重机枪同时开火，顿时枪声大作，金属风暴肆意狂舞，无数的机器昆虫瞬间就被击落。此时，机甲的杀伤效率就比钟宁高多了，不过一味地杀机器昆虫没什么用，谁知道还有多少昆虫在这座城市里？四十多具机甲一边开枪，一边艰难地向着钟宁之前标出来的地方移动。
这是一座耸立的高塔。
跟之前那些杂乱无章，乱堆乱砌的钢铁建筑不同，这座高塔周围没有任何建筑，只有它自己耸立在地面上，高入云霄，无数的管线呈辐射状从这座高塔底部出发，向四面八方分散开来。大量的电弧在这座高塔的表面缠绕着，甚至塔身隐隐能看到一丝火红的颜色，仿佛随时可能从内部爆炸开来。
这就是钟宁所说的那个核熔合反应堆了。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激战，钟宁和四十多具机甲终于艰难地来到了这里。一进入高塔周围那满是管线，却没有建筑的空旷地带，周围原本远远不断涌来的昆虫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纷纷四散开来，最终消失于城市中阴暗角落里。
“小心一点，这里有古怪。”钟宁沉声道。
本来是一些极其脆弱的小虫子，但肚囊里的液体却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竟然能对恶魔之手的灵体造成一定的影响，现在钟宁一旦使用恶魔之手，魔力的消耗就会立刻提升一个层次，他已经不敢时刻用恶魔之手战斗了。如果魔力消耗完了，他可不只是失去战斗力那么简单，魔力于恶魔就相当于生命，血液；魔力耗尽，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四十多具机甲慢慢围拢，形成了三个背靠背的小圈子，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钟宁环视一周，向着那座高塔慢慢靠近着，靠近着……
“昂——”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钟宁脸色一变，猛地回头看向那四十多具机甲。
一条黑色的虚影从地面陡然扬起，如同来自地狱的鞭笞，闪电一般向着一名机甲驾驶员穿刺过去。
“啊——”
黑色的钢铁长鞭毫无悬念地刺穿了驾驶员的身体，他看着胸口那抹黑色，嘴里喃喃地道：“不，不——”
黑色的长鞭毫不留情地从他体内抽出，噗的一声，鲜血如泉涌般喷出，人类再次发出一声微弱的惨嚎，渐渐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只有短短的两秒钟时间，所有的机甲战士都双眼通红。眼睁睁地看着战友死在自己的机甲上，认识那位战士的人更是歇斯底里地喊着他的名字。
“小心！”钟宁大吼道，他脸上挂满了狰狞的痛苦，因为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昂——”
无数黑色的虚影，伴随着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从地面猛然扬起，在空中微微摇摆着，像是毒蛇立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将要被戏弄致死的可怜虫子，毫无怜悯之心。足足上百条黑色的钢铁长鞭从地面扬起，组成了一片极其可怖的触手密林，下一刻，人类的嘶吼，机枪的轰鸣，以及——那些黑影骤然下落，眨眼间就落到那些满脸狰狞和恐惧的人类身上。
“噗噗噗——”
“啊——不！”
肉体的破碎声和惨叫声，凄厉地滑过夜空。根本没有一条触手向钟宁冲来，也许是知道他能轻松躲开，也许是刻意让他看着——看着这些人类是如何被撕成碎片，如何在绝望和痛苦中挥洒他们的热血——那些热血洒在冰冷的钢铁上，发出呲呲的响声，像是机器的嘲笑。
钟宁的脑中一片空白，他大吼一声，也没意识到自己又骂了些什么，就这么大吼着叫骂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挥舞着绯红女皇，身体化为一团火红色的光芒，向着那些扬起的黑色长鞭底部砍去。
“咔擦——咔擦——”
几根钢铁长鞭应声而断，从空中无力地跌落，但紧接着是更多的黑色长鞭，毒蛇一般扬起在空中，撕扯着那些被高高抛弃的人类躯体，像一群快乐的孩子虐待着撕扯着一只只苍蝇的躯体……
“混蛋！”钟宁双目俱裂，无数的血液从空中稀稀拉拉地落下来，淋在他身上，淋在他的眼中，他眼中的世界一片通红。
“啊啊啊——”
蓝色的光芒在他的皮肤下隐隐流转，瞬间就爆发出来，钟宁整个人如同沐浴在蓝色的火焰中，一个巨大的火蓝色虚影在他身后形成，向着那些黑色的钢铁触手发出一记无声的咆哮——
“吼——”
钟宁的意识一片空白，根本不管自己能不能砍到那些远处的触手，无数魔力汇聚到他手中的绯红女皇上，蓝色火焰的光芒渐渐覆盖了大剑本身的火红色，他疯狂地向着眼前的虚空砍去——
“咻咻咻——”
几声奇特的空气爆鸣声传来，钟宁眼前出现了无数蓝色的虚影，这些虚影仿佛停留在了空间中，随着他魔力的渐渐衰竭，这些蓝色的虚影只停留了一两秒就渐渐散去，然而其威力却刚刚爆发——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前方几十条黑色的触手顿时一僵，缓缓错开，每一条触手都被无形的力量切割成了七八节，从空中无力地跌落下来——
“锵——”
那是绯红女皇刺入地面的声音。
钟宁半跪在地面上，看着身边再次升起的无数黑色的钢铁触手，摇曳着，嘲笑着看着自己，仿佛毒蛇的信子随时都可以弹射而出，把自己的身体戳成一堆烂肉……
（结束了吗……就在这里……结束了吗……）
示敌以弱，以近两百个AI中枢为代价，诱敌深入，然后在关键时刻发动致命一击，动如雷霆，一举出动最大的力量，将敌人全部击溃……
这就是机器采用的战术了。不得不说，此刻机器城市的实力，的确是脆弱之极，像乌贼这样的制式兵器，根本凑不出三千之数。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那些防守用的飞行炸弹，还有那种巨大的飞虫了。
这两种部队都无法离开机器城市太远，想要威慑人类让他们不敢靠近自然是做得到的，但机器可不只满足于此——既然能设计让人类钻入全套，然后毁灭他们，为什么还要显示出害怕的样子去威慑呢？
无论如何，机器都不认为人类可以毁灭机器城市，机器从始至终想的都是如何借这个机会把人类残余的部队全部歼灭，它们并不理解人类为什么会主动进攻，这是完全不可能成功的事，但不妨碍机器顺着人类的愚蠢去布置计划。
“米孚安，米孚安舰长！听得到吗！”钟宁对着联络器大喊道。
“听得到……你在哪里？”
“我这就去找你们，马上就到。”
钟宁和米孚安见面的时候，两人都沉默了。天空中舰队的毁灭，两人都看到了，谁也没想到本来刚刚看到胜利的曙光的人类，突然间就被机器的一场埋伏打入深渊，万劫不复，再也没有任何希望。舰队已经毁灭，姑且不论能活下来多少人，就算他们毁灭了机器又怎样？人类已经失去了文明最后的根基，单纯靠剩下这些人，重建？战斗？繁衍？都是扯淡。
他们败了。
“我们该怎么做？”米孚安终于说话了。钢铁硬汉的形象依旧没变，只是也许，他的心已经死了。人类没有未来，只有战斗，拼尽所有去战斗，然后迎接灭亡。
“战斗，继续战斗。”钟宁毫不犹豫地说道：“人类的未来不在这里。这个世界的人类或许注定灭亡了，但我们不会！你不记得了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啊！只要我们冲出这里，我们就还有希望！”
米孚安愣了一下，他早就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事实，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是虚假的啊！原来如此，所以他们只要继续战斗下去！只要摧毁最后四十个AI中枢，他们就能打破这个虚假的世界！像多年前人类冲出母体一样，冲出这片虚假的天空！
现在已经没人去纠结钟宁的这番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了，可能是真的总好过一定是假的，人们总是偏向于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可是毕竟，死了那么多人啊……那些，都是人类的同胞啊。或许大多数人，钟宁和米孚安甚至都不认得，但在种族的战争中，只要是同胞的死，总会令人感到悲凉，感到愤怒。那可能是归属，是信仰……
“要有人回去救他们。”米孚安说道：“当时的战况一边倒，一定有人早就弃船了，我们需要所有活下来的人的力量！”
钟宁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尤其是底格里斯号，以它的速度肯定拥有更多的反应时间，斯图彻斯特是个老兵了，晨宇阳也绝不是会被这种场面吓傻的人，而且汪川还在底格里斯号上沉睡，她们肯定安排好了，弃船了……一定是的。
从不信神的钟宁也下意识地祈祷起来。
“我带一半的装甲部队回去接应他们。”米孚安说道：“剩下的一半人跟着你，继续完成任务！没有旗舰的指挥，我们只能自己行动了。”
米孚安走后，钟宁带领着剩下的一半机甲向着机器城市的最深处走去……
那是整个机器城市最明亮的地方。
大量的电弧缠绕在各种建筑的表面，漆黑的夜空中，不时闪烁着一群群红色的光点，那是成群的机器昆虫在空中移动……这里远不是刚才那种城市外围可比的，危险和陷阱随处可见，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前面就进入最危险的地带了。”钟宁在一块平坦的金属上停下来，看着身后的四十来具机甲，目光落在了最前面的一个强壮男子身上：“你，你叫什么名字？”
“巴德，长官。”
“巴德，把你的地图给我看看。”钟宁脚下一蹬，三两下就爬上了身高四米多的机甲，巴德把驾驶舱旁边的辅助设备打开，调出了旗舰坠毁之前给他们传来的最后一份地图。
“看到了吗？这里！”钟宁指着巴德的地图，示意巴德把他指的地方给其他的机甲驾驶员发过去。
“长官，这里不是我们的目标？”其中一个战士试探着问道。
“没错！四十个AI中枢，在机器城市的中心地带，我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一摧毁，一旦发生战斗，可能除了我，你们都会牺牲，而没有你们，我一个人也无法摧毁所有的AI中枢。必须想别的办法！”钟宁指了指他刚才标出来的点：“这里，显示能量反应极高，可能是一个核熔合中心，具体原理我不知道，但想来是可以制造爆炸的，或者给这一片区域提供能量的东西。摧毁它，一定能让我们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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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宁，或者说救世主的话，没有人有意见，况且他说的话也显得极为合理。所有战士都表示愿意和钟宁同生死，共进退！目标确定，一行人也不拖沓，立刻就向着那个所谓的“核熔合装置”进发了。
“嘶——”
机器城市的中心地带绝对没有那么好糊弄，钟宁等人进入刚没多久，就听得四周传来一阵钢铁的嘶鸣声，无数红色的光点从各个黑暗的角落涌出来，也不停留，凶猛地向着钟宁等人的位置扑来。
“开火！保持前进！”钟宁大吼一声，右手恶魔之手冲出，化作一个巨大的巴掌，笼罩了前方冲来的十几只昆虫，向着地面狠狠地拍去。
“噗呲噗呲噗呲——”
液体爆鸣声接连响起，恶魔之手在某种程度上虽然是灵体，但钟宁拥有着恶魔之手所有的触感，那些昆虫体内的半透明液体沾染在恶魔之手上，传来一种极其黏滑恶心的触感，甚至钟宁都感觉到恶魔之手消耗魔力的速度明显加快。
“我曹，就知道这帮狗日的肚子里都是坏水儿！”钟宁呸了声，但也没有办法，四周的昆虫太多了，源源不断地从四周涌来，钟宁没时间用近战武器去和它们周旋了，只有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用恶魔之手拍！像拍死苍蝇一样。
“哒哒哒哒哒哒——”
四十多具机甲的手中的重机枪同时开火，顿时枪声大作，金属风暴肆意狂舞，无数的机器昆虫瞬间就被击落。此时，机甲的杀伤效率就比钟宁高多了，不过一味地杀机器昆虫没什么用，谁知道还有多少昆虫在这座城市里？四十多具机甲一边开枪，一边艰难地向着钟宁之前标出来的地方移动。
这是一座耸立的高塔。
跟之前那些杂乱无章，乱堆乱砌的钢铁建筑不同，这座高塔周围没有任何建筑，只有它自己耸立在地面上，高入云霄，无数的管线呈辐射状从这座高塔底部出发，向四面八方分散开来。大量的电弧在这座高塔的表面缠绕着，甚至塔身隐隐能看到一丝火红的颜色，仿佛随时可能从内部爆炸开来。
这就是钟宁所说的那个核熔合反应堆了。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激战，钟宁和四十多具机甲终于艰难地来到了这里。一进入高塔周围那满是管线，却没有建筑的空旷地带，周围原本远远不断涌来的昆虫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纷纷四散开来，最终消失于城市中阴暗角落里。
“小心一点，这里有古怪。”钟宁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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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具机甲慢慢围拢，形成了三个背靠背的小圈子，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钟宁环视一周，向着那座高塔慢慢靠近着，靠近着……
“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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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黑色的虚影从地面陡然扬起，如同来自地狱的鞭笞，闪电一般向着一名机甲驾驶员穿刺过去。
“啊——”
黑色的钢铁长鞭毫无悬念地刺穿了驾驶员的身体，他看着胸口那抹黑色，嘴里喃喃地道：“不，不——”
黑色的长鞭毫不留情地从他体内抽出，噗的一声，鲜血如泉涌般喷出，人类再次发出一声微弱的惨嚎，渐渐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只有短短的两秒钟时间，所有的机甲战士都双眼通红。眼睁睁地看着战友死在自己的机甲上，认识那位战士的人更是歇斯底里地喊着他的名字。
“小心！”钟宁大吼道，他脸上挂满了狰狞的痛苦，因为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昂——”
无数黑色的虚影，伴随着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从地面猛然扬起，在空中微微摇摆着，像是毒蛇立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将要被戏弄致死的可怜虫子，毫无怜悯之心。足足上百条黑色的钢铁长鞭从地面扬起，组成了一片极其可怖的触手密林，下一刻，人类的嘶吼，机枪的轰鸣，以及——那些黑影骤然下落，眨眼间就落到那些满脸狰狞和恐惧的人类身上。
“噗噗噗——”
“啊——不！”
肉体的破碎声和惨叫声，凄厉地滑过夜空。根本没有一条触手向钟宁冲来，也许是知道他能轻松躲开，也许是刻意让他看着——看着这些人类是如何被撕成碎片，如何在绝望和痛苦中挥洒他们的热血——那些热血洒在冰冷的钢铁上，发出呲呲的响声，像是机器的嘲笑。
钟宁的脑中一片空白，他大吼一声，也没意识到自己又骂了些什么，就这么大吼着叫骂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挥舞着绯红女皇，身体化为一团火红色的光芒，向着那些扬起的黑色长鞭底部砍去。
“咔擦——咔擦——”
几根钢铁长鞭应声而断，从空中无力地跌落，但紧接着是更多的黑色长鞭，毒蛇一般扬起在空中，撕扯着那些被高高抛弃的人类躯体，像一群快乐的孩子虐待着撕扯着一只只苍蝇的躯体……
“混蛋！”钟宁双目俱裂，无数的血液从空中稀稀拉拉地落下来，淋在他身上，淋在他的眼中，他眼中的世界一片通红。
“啊啊啊——”
蓝色的光芒在他的皮肤下隐隐流转，瞬间就爆发出来，钟宁整个人如同沐浴在蓝色的火焰中，一个巨大的火蓝色虚影在他身后形成，向着那些黑色的钢铁触手发出一记无声的咆哮——
“吼——”
钟宁的意识一片空白，根本不管自己能不能砍到那些远处的触手，无数魔力汇聚到他手中的绯红女皇上，蓝色火焰的光芒渐渐覆盖了大剑本身的火红色，他疯狂地向着眼前的虚空砍去——
“咻咻咻——”
几声奇特的空气爆鸣声传来，钟宁眼前出现了无数蓝色的虚影，这些虚影仿佛停留在了空间中，随着他魔力的渐渐衰竭，这些蓝色的虚影只停留了一两秒就渐渐散去，然而其威力却刚刚爆发——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前方几十条黑色的触手顿时一僵，缓缓错开，每一条触手都被无形的力量切割成了七八节，从空中无力地跌落下来——
“锵——”
那是绯红女皇刺入地面的声音。
钟宁半跪在地面上，看着身边再次升起的无数黑色的钢铁触手，摇曳着，嘲笑着看着自己，仿佛毒蛇的信子随时都可以弹射而出，把自己的身体戳成一堆烂肉……
（结束了吗……就在这里……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