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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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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武少将其实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他的警卫部队被他留下去执行不可描述的任务了,自然他自己身边就没有任何安保措施。按理说,其实出不了什么大问题。最高级别军事会议期间,帝都全城戒严,进出城都要出示证件,大街上随处是皇家警卫队的巡逻兵,整个帝都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但也许是心中有祟,熊武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安。除去第一天的最高会议,军部还要连续两天召开分集团军的小范围会议,他在帝都至少要待三天。于是,他要么在军部,要么就跟着昭月少将,蹭人家的警卫,决不独自行动。他这么做是对的。第二天中午,在熊武接到警卫营得手的电报的同时,被紫龙留在帝都的两个警卫班也收到了紫龙反制熊武一把的指令。但由于熊武一直跟着其他将领,警卫班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第三天下午,大元帅召集东北集团军将领开会,其他集团军的将军们则等着这个会议结束,参加最后的晚宴。晚宴后,整个最高级别会议便宣告落幕了。熊武期盼着大帅马上宣布会议结束,他好尽快返回十七军,去看看紫龙的窘样。

    同在邦西集团军的昭月少将是个文化人,平日里爱听个曲看个戏。这天下午邦西集团军的代表们没有会议任务,又恰逢帝都的皇家剧院来了个名角儿,昭月少将早在出发前就算好了日子,托人安排了座位。听说昭月少将要去看戏,熊武说什么也非得跟着去,他并不爱看戏,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昭月少将心里可犯难了,因为他只托人安排了一个座位,熊武要跟着去,总不能让人家站着吧?见熊武如此决绝,他以为熊武也是个狂热的票友,便实在无法拒绝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到了剧院再说。

    昭月一行人来到剧院门口,先行派来的助理告诉昭月,今天恰巧有人退票,而且退的是个二层的包间雅座。昭月大喜,果然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啊。原本昭月不想惹人注目,他不是太希望有人知道军方的少将来看戏了,所以订的是一层大堂的座位,本打算穿着便服往那一坐,喝喝茶看看戏,晚上晚宴结束便返回十九军军部。但这样一来也挺好,能有个宽敞的包间,想必这看戏的过程就更加享受了。熊武也挺开心,这一下午终于有去处了,而且,肯定确保安全。

    昭月的警卫已经探明:昭月一行人的包间是二层的“云浦”;左边那间叫“兰芷”,里面是一名贩卖烟叶的商人;右边那间叫“秋桂”,包下他的是一位大酒楼的老板。左右两侧都不是军政人员,想必不会认识他俩。昭月很满意,命其他警卫在剧院门口待命,只携带了两位贴身警卫。来到包间,昭月以主人之态,邀请熊武入座。

    不一会儿,剧院的灯光便全暗了下来,聚光灯照在舞台上,一名小角儿先出来垫场。全场观众一齐鼓掌,聒噪,起哄,喊着名角儿的名字,要他出场。趁这主角儿还没上场的当口,熊武起身出门去了趟厕所。他推开包间的门,原本走廊里应该亮着的灯不知为何也灭了,熊武咒骂了一声,摸着黑去了茅厕,便又回包间看戏。

    一回来,正赶上名角儿登场。唱完一出,全场掌声雷动,昭月和熊武也一齐跟着鼓掌,昭月的确认识这位名角儿,之前昭月看过他不少戏,两人之前就相识已久。熊武什么也听不懂,完全跟着凑热闹。

    戏过一半,这位名角儿下场休息,又轮到其他小角儿垫场。观众们趁此机会,打哈欠伸懒腰上茅厕,活动活动筋骨。在包间茶水管够,熊武看不懂戏,又贪茶,便只顾闷头喝。趁此间,便又去摸黑了趟茅厕。去完回来,挨着包间门一个个看,看见写着“云浦”两个字的门牌,便推门进去,坐在桌旁,端起茶碗又呷了一口。一口茶“咕咚”吞下肚,熊武闭上眼享受茶水的回甘,半晌才睁开眼。这才发现,身旁坐的不是昭月,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哗啦”一声,熊武手上的茶碗滑落,摔得粉碎。熊武大惊道:“你是谁?”那个人穿着绫罗绸缎,带着个宽沿的帽子,看上去像个商人。熊武想起来,昭月的警卫员曾经来报道过,他们左边的包厢坐着个卖烟叶的商人。他心里大骂自己没用,走错了房门还被自己吓个半死。他站起身,连连作揖,边往后退边说:“兄弟对不住,太黑看错房门了!”退到包间门口,熊武伸手去开门,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死了。熊武大惊,拼命地摇门,一边大喊:“你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是谁!”

    那人站起身,慢慢的走向惊慌失措的熊武,温柔的说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得你,熊武将军。”熊武脸色被吓得煞白,因为是出来看戏,他和昭月都着便装,身上没有带枪。可这位商人模样的人,却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来,擦得锃亮的手枪在黑暗中隐隐闪着光。这位“商人”一边漫不经心的给枪上膛,一边对着熊武说:“进了我的门,可就别想那么容易出去。”就在此时,外面戏台上名角儿又上场了,戏班子擂起鼓敲起锣,台下观众猛地一阵叫好。说时迟,那时快,这位商人猛地抬手,朝着熊武耳边的墙上连开三枪!“砰,砰,砰!”墙上震起一阵阵灰,熊武耳朵被震得生疼,耳鸣半晌。他被吓得蹲下来,浑身战栗,抱着头不敢看这位陌生人。外面依旧在叫好,因为刚出场的锣鼓声,没人听见这里的枪响。

    那位“商人”把枪揣好,脱下帽子。“抬头!”他对熊武说道。熊武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盯着黑暗中的那张脸。“记住我这张脸,咱们以后还会经常见面!”那位商人说道。

    “你...你到底...是谁?”熊武喘着粗气,问道,“为何...为何开了枪...又不杀我?”

    “你应该知道的,你自己做的事情,和我有什么不同?”那位“商人”说道。

    熊武大惊,脸色煞白看着黑暗中的商人,说道:“难道...难道你是?!”

    “商人”盯着熊武说道:“记住,我是紫龙少将的警卫员,我叫泽岳。我家紫龙少将日后还请熊武将军多多关照。”熊武目光呆滞,真的是紫龙!他完全没有想到紫龙这么快就给他来了一出。泽岳继续说道:“紫龙少将不像部队里某些将军,不懂礼数。他是最看重礼貌的,这不,他收了您一份礼,便立刻让我回礼。”熊武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只顾呆呆的看着黑暗中的泽岳。泽岳看了熊武一眼,笑了一声,又说道:“今后若是熊武将军还要送礼,麻烦就做好收我们回礼的准备。”说完,他对着门敲了三下,外面立刻有人把门打开。泽岳径直走出去,消失在黑暗中。熊武连忙也走出门,才发现两间包间的门牌被调换了。

    熊武走回原来的包间,包间是空的。没过多久,昭月少将走了进来,笑骂着说道:“咳,也不知是谁,跟我开这个玩笑!”熊武连忙问缘由。原来,在熊武去上茅厕的时候,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来到包间,递给卫兵一张纸条,卫兵把纸条交给昭月,只见上面写着:我家老板请将军后台一叙。昭月信以为真,便毫不犹豫的下楼去往后台,几个卫兵跟着。到了后台,被人拦住说:“老板正在休息,其他人不得进入后台。”昭月以字条为据,令人交于那戏子。那戏子知是昭月少将,便叫人让他进来,两人相见,那戏子却说并不知昭月少将也在看戏,更不曾叫人传过什么纸条。但既已相见,两人相谈甚欢,待到那角儿要上场,昭月便又折返。到了楼梯口,一个服务员打扮的人笑着拦住,说楼上有位老板包了个小姐,被家里人发现了,厮闹了一阵,打破了不少瓶瓶罐罐。又说正巧楼上灯坏了,地上全是碎渣,请客官稍候片刻,打扫完了,再上楼不迟。昭月便在楼下候着,正巧碰上那名角儿上场,便站在楼下看起来。看着看着,他发现走廊里的灯亮了,再找那拦住他的服务员,却早已没了踪影。于是他便急急上楼,这才回来。

    熊武听罢,心里分明了解是怎么回事,却不好开口,只好笑笑,陪着继续看戏。心里确是惊得像住了个兔子,一直跳个不停。

    其实,昭月少将一切都看了个透彻。昨日中午,熊武收到了紫龙得手的电报,昭月少将又何曾未收到军部发来的消息。他心里暗暗一惊,熊武这种狭隘冲动的做法,不仅不会帮助他树立声望,反而会更进一步伤害他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将位。他料想紫龙肯定会择机还手,但作为熊武十九军兄弟部队的同级军官,昭月不好说什么,只得把一切都放在肚子里,顺水推舟,且看熊武怎么收拾闹剧。今天在剧院,昭月在知道有包厢时,就察觉出这里面有不对,但他料想紫龙若是真的还手,肯定还不至于要了熊武的性命,而且,就这点苗头,也丝毫预测不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昭月想,不如顺着演上一出,若是真有难以控制的事态发生,自己再插手也不迟。这楼下拦着昭月的店小二,虽然穿着戏院小二的袍子,却是身姿挺拔,举手投足英气不凡。昭月一眼就看出来是个兵,他心里暗自发笑,但却并未做声,继续演着自己在这戏份中该扮演的角色。

    泽岳在紫龙被截车的那天凌晨,就收到了消息。紫龙命令他给熊武回敬一份礼。泽岳带着留守在帝都的两个班的士兵,连日来密切关注着熊武的一举一动,寻觅机会下手。晚上,众将军住在由军部统一安排的军方酒店里,有重兵把守,无法实施行动;而在白天,熊武则一直和昭月少将同行。于是泽岳命人去打探昭月的底细,在知道他下午要去剧院看戏之后,便花重金从一个戏友手上买下了两间包厢,以备后用。当熊武和昭月如期来到剧院,泽岳令人事先切断了二层走廊的电路,布下迷阵,只等熊武上钩。待泽岳离开包间,在外接应的士兵迅速把线路接上,先行离开帝都,直奔龙鸣关。

    由于泽岳一行人行事太过机密,文虎和雷展在帝都的眼线并未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一报复行动,他们尾随熊武和昭月进了剧院,却只在一层无法上去。当他们看见昭月中途在一层逗留时,感觉到事有异常。于是在剧院演出结束后,眼线迅速来到熊武之前所在的包间,认真搜查。他们仔仔细细的研究了房间墙上的三个弹孔,推算形成时间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而且打出这三枚子弹的枪,就是帝国各警卫兵最常配备的309型手枪。这种手枪携带方便,安全性和稳定性都很高,而杀伤力却并不强,比较适合用作贴身防御用的武器。他们仔细的把这一情况,以及研究后的数据,全部反馈给文虎和雷展。随后继续密切监视熊武。

    凯瑟琳峰下,文虎的秘密专线又联通了。那一头的雷展说道:“紫龙他这...是怎么个意思?”文虎答道:“我看,紫龙并未遭熊武劫持。他是在演给我们看!”

    雷展大惊,旋即又露出喜悦的神色,说道:“你的意思是...”

    “一切应该都在紫龙的掌控之中。可既然,他给咱们的信息是他被熊武截了...呵,那你看吧,等熊武回龙鸣关,紫龙必定会对他毕恭毕敬,给足他的面子。这便是他的手腕。”

    雷展直脾气,做事从不拐弯抹角,问道:“这要都按你说的,紫龙干啥还那么客气?这什么截车的手段都不怕,等熊武回来了,再趁胜追击,熊武不就玩完了?”

    “你可真是没心机,紫龙要是明着来,那和熊武有什么两样?熊武这勾当要传出去,肯定是对熊武不利的。紫龙如果正面来,不也是陷自己于不利吗?这家伙,就是要在私下狠狠还击熊武,在明面上又对熊武客客气气,给足熊武面子。这一来,熊武就深知自己斗不过紫龙,而紫龙又没有撕破脸,而是给足了他的脸。你说,熊武以后哪里还敢动紫龙一下?”

    “我的个天啊...”雷展这才渐渐尝到这斗法中的滋味,暗暗惊奇道,“紫龙好手段,这...这是不是就是兵书中常说的‘借力打力’啊?”

    “哈哈哈,是这么个意思。咱们啊,且看着这出戏吧!”

    五天后,军列开至龙鸣关火车站。熊武在邦西集团军军部参加完集团军内部会议,返回十九军驻地,随即召开十九军军政会议。十九军各旅级以上军官,齐聚龙鸣关。这是雷展、文虎二人第一次见到紫龙,对紫龙器宇轩昂,玉树临风的气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样,这也是熊武第一次见紫龙。

    熊武对于紫龙,还是有些畏惧的。他很怕回到军部,见到紫龙本人。一路上,熊武暗自揣测紫龙会以什么态度来见他,是满脸不屑?或是一脸杀气?甚至是毫不留情面的讥笑?经历了泽岳的那三枪,熊武心里似乎被震没了心气儿。他偶然几秒,会鼓足勇气,暗暗想到:要是紫龙和他对着来,就直接免了他的职!这好歹还是我的军队,任免一个人的权力还是有的。虽然紫龙的任命是大帅的意思,那也不能不让我行使作为军队首长的权力!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默默地泄劲,他知道这场由他自己发动的斗争最终以他自己失败而告终了,他没有勇气没有胆量,也没有这个脸,再继续斗下去。若是紫龙要借题发挥,他想,最坏最坏,辞职吧!但他心底又有最后些许的不甘,于是陷入了无尽的纠结苦恼之中。直到第二天会议召开前几个小时,在军部大厅,紫龙向他迎面走来。熊武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手心出汗。紫龙走至他跟前两米处,后脚跟一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首长好!末将紫龙!现任十九军二十七旅旅长!初至十九军,卑职深为首长之魄力所折服!日后必将整军经武,誓死报国!请首长指示!”

    熊武吃了一惊,身上“轰”地一阵燥热,顿时汗如雨下。在他的许多揣测中,并没有紫龙以属下之姿来见他这一条。他暗暗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好,入座吧!”周围其他军官暗暗议论,有说紫龙知耻后勇的,有说熊武手段厉害的。熊武这才满脸羞红,知是紫龙给了个天大的面子,心里暗生愧疚。

    文虎,雷展二人看在眼里,暗暗惊奇。二人决定从此与紫龙站成一派。由此,时隔十七年,紫龙终于回到了一线战斗部队,开始施展他天赐的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