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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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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会客室,一个惊恐流泪的女人,一群冷眼旁观的观众。两名黑衣保镖分别拆开一袋粉,不由分说就朝着女人嘴里灌,不是用那种正确优雅的吸粉方式,而是灌□□一样的直接灌。

    女人激烈地挣扎,紧闭着嘴不肯就范,在她急促的呼吸作用下,白色的粉末被倾倒在她的脸上,越来越多的细粉开始窜进她的鼻孔,引起一系列的毒后反应。

    这时候她已经没有求饶了,甚至连反抗都弱到几乎没有,只一只手紧紧按在腹部,流下的眼泪冲刷着脸上的粉末,使得那张原本精致的面孔显得异常狰狞。

    这种画面并没有美感,在屋内这些人眼中,不见血,那就距离‘残忍’二字还有十万八千里,因此观众们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王缪洛硝二人见怪不怪,小声靠一边在聊着什么,不时发出轻笑;和一庭坐在沙发眼角,默默翻看手机备忘录,提前准备第二天的访问工作。

    只有沈思安,一根烟快要燃尽的时候,他的目光依旧胶着在尤娜紧张捂着的微凸肚子上,无声地皱了皱眉;最后,他轻轻捻熄了烟,向着还在灌粉的两名黑衣保镖道:

    “住手。”

    会客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尤娜停止了呜咽,王缪洛硝停止了讨论,就连和一庭都忍不住手上动作一顿,抬头无声地看向他,眼中疑惑传递得很清楚。

    沈思安站起身,从保镖手中取过那把锋利的军刀,看都没看便猛地掷进了垃圾桶,然后看了眼桌上依旧没开封的三代粉末,道,“将这些东西处理干净,准备架飞机,送她走。”

    会客室内的人,包括因为他的靠近而浑身战栗的尤娜,都仿佛被他刚才的话吓了一跳,在回过神来的时候,没有急着道谢,竟是软倒在地上放声痛哭。

    “思安?”王缪不赞同地叫了男人一声。

    “我说让她走。”沈思安坐回沙发,重新点了一支烟,眼神落在两名保镖身上的时候,二人急忙回身,动作不算温柔地将地上女人拽了出去。

    直到会客室的大门再次传来关闭的声音,室内的沉默才又一次被打破,和一庭不带恶意地轻嘲,“哟,瞧瞧刚才的圣父是谁呀,果然要结婚的人了,就是跟咱这些冷血禽兽不一样。”

    沈思安吞吐了一口白色烟雾,脸上沉冷不再,笑得没脸没皮,“说得好像你要当一辈子公告厕所似的,老子没你那么不讲卫生,是个女的都硬得起来。”

    和一庭脸色一囧,想到家里的逼婚,一时讪讪没了多话。

    洛硝严谨得多,皱了皱眉,“就这么放走了尤娜,警方那边本就盯着她不放,这次咱捞她出来就已经冒了被查的风险,要是她又生出什么事端——”

    “她怀孕了。那几袋粉末下去,肚里孩子不死也得残。”沈思安左腿往右腿上轻轻一搭,语气听不出是严肃还是扯蛋,“我觉得,我该为我那还没影儿的儿子或闺女儿积点阴德。”

    不等三人从尤娜‘怀孕’的语境中晃过神来,男人又继续语出惊人,“对了,孩子是你们谁的?”

    三人齐齐一脸吃到屎的表情,纷纷满脸卧槽。

    王缪:“老子再不待见她,也没low到要害死自己的孩子。”

    洛硝:“我没碰过她。”

    和一庭目光诡异地瞥了身侧男人一眼,迫不及待说,“我口味向来清淡,这种凶巴巴的女人消费不起。”

    沈思安笑着轻踢了他一脚,“你别指桑骂槐我老婆。”

    和一庭被男人脸上发-春般的笑意瘆了瘆,抱着双臂坐得离他远了点,另外两人也是一脸敬谢不敏;沈思安放下烟擦了擦手,不顾三人的脸色,突然从包里抽出三张请帖,朝三人扔了过去,道:

    “虽然我老婆再三说,不想见到你们不及我帅脸万分之一的俗脸,但是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伴郎位置肯定是你们的;放心,小浅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她也就是生气起来喜欢动手,打过人之后就没事了……”

    打过之后……就没事……了……

    打人还叫没事?

    自己有病就麻烦乖乖接受治疗吃药好吗!

    三人脸色僵硬地握着手中喜帖,齐齐想喷死对面的傻比。

    王缪:“我已经看到了你被家暴统治的沧桑下半生。”

    洛硝:“那啥,家里利器收捡好吧。”

    和一庭:“10086.”

    沈思安只是笑笑没再多言,又一次提醒了三人婚礼日期之后,就开始不客气地逐客。

    等到会客室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沈思安才重新掏出手机,继续刚才的发短信活动。

    【from二十四孝好老公】:上飞机了没有?要表我来机场接你?

    【to二十四孝好老公】:催命呐?还没动身呢。

    【from二十四孝好老公】:这么凶,婚纱照不要拍了?

    【from二十四孝好老公】:我已经请好了摄影师,婚纱设计师也联系好了,时间太短的话恐怕做不出你想要的效果。

    婚纱?这头庄浅握着手机一愣,她本以为他会很忙,这些事情都是交给下面人做,或者由她自己主动做,没想到他会亲自跟她商讨这些细节。

    心中小有感动,她发出的信息却风马牛不相及:

    【to二十四孝好老公】: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效果的婚纱?

    【from二十四孝好老公】:唔,本神棍掐指一算,半月内我老婆身材不走样的话,鱼尾曳地款肯定是首选。

    庄浅看到信息,惊喜又好笑,没有再回;

    她面对,乔焱一张脸黑得能滴水,随意瞥了眼她的手机,忍不住酸她,“求你别笑得这么瘆人,本来就不怎么好看了。”

    庄浅脸上笑意收了,心情好没跟他一般见识,只将面前一份文件摊开,推到他面前,催促道,“你再看看,能不能察觉什么端倪,我下午的机票,没时间继续耗。”

    乔焱也没再多话,接过文件,随口问道,“你说甄持今天专门让你跑一趟,除了娶你表妹膈应你,来场新婚出轨引发你’美好’回忆之外,就是为了给你这东西?”

    “嗯,他说这是我父亲留下的东西,我怀疑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庄浅道,“原本,当年我父亲收购安盛股票一举就显得很古怪,那时候他事业正直高峰,位高权重,怎么会突然收购一个破作坊?洗黑钱的话他该有更好的选择……”

    乔焱无声地翻看文件,发现上面都是些奇怪的代码,熟悉而复杂,令人眼花缭乱,试探道,“会不会这就是‘吞噬者’多年前的交易账目?”

    “这些代码的确跟我所见的‘吞噬者’内帐相似,但却更为凌乱,你看这里——”庄浅不大认同,指着其中最乱的一部分,皱眉道,“你见过谁将账目做成这样的?蓄意掩饰也不会弄得这么混乱,倒像个古老藏宝图似的,还有好几个坐标呢那边……”

    混乱,藏宝图,坐标?

    藏宝图!

    乔焱闻言脸色倏变,急忙拉开她的手,将那份完整的文件撕成一张张的,重新挪动顺序,将之摊开成一张放在桌上,起身俯看。

    “喂你干什么——”

    “这是份地图。”乔焱拉住她想要去碰触的手,指着桌上完整的一大张纸道,“你没说错,这根本不是什么账单,你看每一小张不同颜色的坐标,各种相同的代码重叠处,解码后都是一个小地点,这种解码方式与‘吞噬者’程序如出一辙。”

    庄浅定睛看过后,瞥一眼乔焱明显兴奋的神色,突然开始心脏猛跳,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

    乔焱握着她的手,情绪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主动伸手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道,“小浅,你都不知道你无意中帮了我多大的忙。”

    庄浅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桌上的‘地图’中-央,众多代码的围绕之下,有一个红色的小点,被一个小房子似的符号包裹住,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程顺安的死亡。

    她听见自己声音有些发飘,“你杀害程顺安,其实就是为了这东西对不对?”

    “这里,”她手指指着那个小红点,“是一座非法制造武器的地下军工厂,对不对?”

    她明白了,当年与另外几名负责人闹崩之后,为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又或者是为了给她留一条出路,秦贺云做了最坏的打算,把军工厂的地址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掩藏起来:不是托付给所谓的亲信,而是放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集团文献中。

    换句话说,秦贺云其实是将东西留给了她——假设她当年顺利接手安盛集团的话,这东西顺理成章就会落在他唯一的女儿手上,谁也没有办法染指。

    想到这些,庄浅没来由开始眼眶发涩,愈发觉得人怎么算都算不过命,最终千言万语都没有办法起头,只颓然道,“小焱,你杀错人了,这东西你要是需要,就拿去吧,别伤天害理。”

    “你什么意思?”乔焱猛地掰过她的脸,会意过她话中深意厚,掐着她的下巴眼中怒红,“庄浅,你把我当成那些利欲熏心的败类?以为我不择手段,就是为了步上你父亲的后尘,干军火走-私的恶心买卖?!”

    庄浅看一眼他,没吭声。

    她无声的沉默,比千言万语的唾骂更让他难受,令乔焱觉得,两年来的日晒雨淋,两年来的非人训练,都比不上她此刻一个怀疑的眼神来得折磨人。

    良久,庄浅说,“东西你拿走,‘吞噬者’我也给你了,从此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我也再不会涉足,我们……都别再见面了。”

    乔焱狠狠摔开她的下颚,倒退了两步,冷冷盯着她,“我做的任何事,都对得起自己良心;可‘良心’两个字,你天生没有,你天生就是暖不热的冷血动物!”

    庄浅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说,只无声地别开了通红的眼睛,沉声道,“你现在立刻走。”

    乔焱胡乱收起桌上的零散文件,最后看了她的侧脸一眼,厉声道,“你等着,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等你被现实狠狠打脸的时候,记得回想一下这个时候可笑的你!”

    ‘砰”地一声,房门被重重摔上,空荡荡的客厅内,已经只剩下了庄浅一人。

    胡乱抹了一把脸上不知哪来的水,庄浅看了严严实实的大门很久,才踏着拖鞋幽魂一样去厨房煮了碗面,加了两个鸡蛋,放了三勺辣椒,吭哧吭哧地下肚。

    被辣得泪流满面的时候,她才摸出手机,按下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熟悉的号码,哭着说:

    “我晚上七点的飞、飞机,你、你来机场接我……”

    那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等她下文。

    “婚纱、婚纱要鱼尾的。”她又说

    “好。”

    “裙摆短一点,长了绊脚……”

    “那就短的。”

    “头纱要曳地的那种……”她已经小声呜咽了,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那头也只是轻轻说了几个字,“好,头纱曳地,不哭。”

    “不、不露-胸的……”

    “谁敢让我老婆露-胸就死定了。”

    听着男人沉沉的声音,在大哭出声的前一秒,庄浅连忙胡乱挂断了电话,她抖着手捧起桌上已经冷掉的面汤,狠灌了两口,倒在沙发上被辣得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