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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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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正是农历四月十八,斗茶会开始的时间。斗茶会对于整个出云国,甚至是整个天下而言,都是一件大事。至于北凉郡内的老百姓们,更是翘首以盼多日。各类的小贩都提前开门,开始了一整天的营业。

    凌晨四点左右,二人便起了床,梳洗打扮后用了早饭。沉荼不停地打着哈欠,又用手绢擦去眼角的泪,显然昨夜是根本没有睡好,木槿更是顶着两个黑乎乎的熊猫眼,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毫无精神的只随着沉荼的脚步往前走,不停地揉着发涩的眼睛。

    因为担忧考生走路到无双街,身体的疲劳会影响心境,于是茶会也派了专门的马车接送参赛者。

    木槿几乎是凭借着直觉,跟着沉荼爬上了马车。

    天色正是朦胧时,月亮已下沉,太阳却还未曾爬起来,天地间昏暗一片。宽敞的无双街沿路每隔一米便点了盏灯,数百辆马车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街道上。灯光光彩夺人,应着无双的建筑,显得愈加的好看。然而却没人去关心此时的美景,所有的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异常的沉默。

    偶尔有风卷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沉荼坐在车厢内,时不时的便掀开车帘朝外望,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木槿却靠在沉荼的肩膀上睡着了,发出细碎的呼吸声。

    有只鸟儿在天空中叫唤,似是迷了路,声音凄然在呼唤同伴。

    斗茶会虽是傍晚时分才开始,但却要在清晨时分参加祭茶礼,祭茶礼以:献茶、进茶、饮茶、品茶、饮福这五个环节组成。祭茶礼后用午餐,午后还有祭茶典,祭茶典完毕之后,休整至傍晚时分,尽最大的努力确保参赛者身心愉悦,心境通明,斗茶会正式拉开序幕。

    朝阳初升,柔软的光线下,无双街旁的茶肆酒馆早已人满为患,尤以窗边座位为甚。所有人都指望着能遥遥地看一眼茶师的风范,却没有人多嘴说话,整个无双街安静得庄严而肃穆。

    待考的考生来自五湖四海,下了马车均在茶会的指示下谨慎有序地进入无双殿内。木槿作为陪同者被安置在偏殿等候,她倒是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只看着偏殿内摆放的水果和糕点两眼发光。

    殿内的考生却是一点都不轻松,站得整整齐齐端端正正,个个都是凝神静气,根本没心思左右闲聊。

    “献茶……”

    主祭者站在祭台,一身白衣,声音悠远而清晰的吟诵着茶礼诗。

    沉荼端着手里的茶水,跟着人群朝着天际缓缓而跪。

    祭茶礼的环节既冗长又繁杂,等到主祭者宣布礼毕,再被茶会的人引到休息处,沉荼已是觉得浑身乏力了。

    初来时候的紧张早已随着疲乏而消散,捏着拳头捶打自己酸疼的腿,她靠在太师椅上长出了一口气。

    主使殿内。

    “刘老,今年您为何想要参加斗茶会了?您不是历来不喜斗茶会说是过于花哨,哗众取宠吗?”老爷子虽是头发已半白,但依旧精神矍铄,满面红光,只是眼神里却透漏出一丝不以为然。

    自古文人相轻,却不想,茶客之间也是如此。

    被称为刘老的老爷子亦是仙风道骨,听到他语气里的刁钻却不生气,只微微笑道,“让吴老见笑了,鄙人一向认为自己才疏学浅,对于调茶一事也是不甚精通,怕鲁班门前弄大斧,丢人现眼,贻笑大方。故而一直有心向往却没有勇气啊。”

    “哈哈哈……”吴老大笑,“那如今,你这又是哪儿来的勇气参与进来的?”

    吴老是隐客一派,向来认为调茶应是家族传承,对于那些半路出家的茶师很是不屑一顾,认为都是些野路子,算不得正统。而刘老,则是乐客一派,认为调茶不能敝帚自珍,理应互相学习。而他自身本来也是半路出家。

    隐客与乐客明争暗斗许多年,都各执己见,所以斗茶会向来会请半数的乐客,半数的隐客,以求公允。两派不和已久,今日再次相见,针锋相对比起从前只盛不衰。

    站在一旁的接待官狂冒虚汗,几乎是要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引起二人的注意,让他来判一下隐客和乐客之间谁说的才是正理。这问题就像媳妇儿和娘一同掉入水中,你是救媳妇儿还是救亲娘的问题一样,怎么回答都不对。

    “路遇一有趣之人,得知她今日要参加斗茶会,特意前来看看。”刘老双手执礼,道,“让吴老见笑了。”

    吴老冷哼一声,“斗茶会傍晚时分便要开始了,也不知道刘老为那个有趣之人打点好了没有?”

    “吴老这是在说我要徇私舞弊了?”刘老眼露精光。

    “爷爷!”一身着浅蓝色纱衣的女子撞进吴老的怀里。

    她眼里闪着晶莹的水珠,嘟着嘴有些委屈的说,“你可要替人家做主啊。”

    “怎么了这是?”吴老将她扶正,拭去她眼角的泪光,担忧地问,“谁那么大胆敢惹我家息兮生气了?说出来给爷爷听,爷爷替你做主!”

    吴息兮跺了跺脚,拉着吴老的袖口说,“还不就是那个沉荼!”

    “她是谁?”

    “就是那天惹得连城哥哥生气,还连累弟弟的那人!”

    原来是她。

    他眼睛嘘眯起,顺了顺胡须,点头道,“爷爷知道了,你先下去准备午后的祭茶典吧,别误了正事。”

    “吴老这是准备徇私了?”

    将对方问自己的话原样还给对方,刘老脸上的皱纹都笑松开了。

    “吴老这是哪里话?斗茶会也不是你我二人说了便能做主的。再说了,若她是颗金子,就算我存了私心,也会发光发亮。”他顿了顿,靠近对方的耳旁,才小声叹道,“怕不怕,她只是粒沙啊。”

    拂了拂袖,刘老叹道,“就不知道吴老您那孙子是沙子还是金子了……”

    听到对方将话题引申到自己的孙子身上,饶是刘老素日里修养再高,也忍不住黑了脸,“是金子还是沙子,一试便知。祭茶典就要开始了,刘老不如跟我一同前去看看准备工作?”

    刘老伸出单手开道,“您先请……”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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