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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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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他只比玉容出嫁的日子晚回去了十天,只晚回去十天,他就没能让她等到他。更让他感到无力的是,他就算及时赶回去了也没有用。

    他在父亲亡故后便遵照父亲临终前的交待,到京城投奔叔婶,两年间吃的用的都是叔婶供应着,连回淮中的路费都是他们辛苦凑的。除了往返的路费,他便身无长物了,这样一文不名的他,便是及时回去了也帮不到玉容什么。

    玉容是至孝之人,为了父母可以不惜一切,便是有再多不愿不舍,为了救父亲的性命也会割舍一切。他便是回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玉容卖身为妾。

    后来他从乡邻口中听说,玉容嫁人时连个过场都没走。占了她的那位何家二爷直接将她扣在了府里,只派了一个长随将玉容贴身的物件并着些救命的药材送回玉容家里,取了玉容的户籍底联到官府盖了印过了籍,便将玉容变成了他的人。

    他曾想象过很多次迎娶玉容的场景,那情景也许并不风光,却一定要喜庆热闹,要一路吹吹打打,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左子熅和玉容结成了夫妻,从此和和美美地幸福下去。可没想到,造化弄人,娶她的人不是他,而那个能娶到她的人,却对她毫不珍惜,连一个过得去的形式都没有给她。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要娶过门为妻的女孩儿,想到自己曾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守护她一生一世的女孩,被人那样随意地轻贱了,心里便像是有刀子在剜一般狠狠地疼。

    他从那时起开始恨自己的不中用,匆匆回了京城叔婶家,赶上官府征兵,便主动去了。那时也是意气用事,心中想着堂堂七尺男儿,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无法守护周全,还不如死了,若真的死在了战场上,也算死得有些意义,叔婶也能拿到些朝廷的抚恤,不至将投入在他身上的花费都打了水漂。

    他没想到的是,战场却成全了他。早年与邻人学过的武艺派上了用场,自是不必说,他意外的是,他没有学过一天兵法,却能在战场上如鱼得水,对战机和局势的判断,仿若与生俱来,历经大小战役无数,他一路平步青云。随着他越来越有能护玉容周全的能力,想要让玉容回到他身边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但自上一次从淮中回来,这五年间,他一直没有回去过。一是战事仍然频繁,二便是他心有不敢。上一次满心欢喜地回去,得到的却是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那种屈辱和无力的感觉,就像是被烙铁烙在了他的心上一般,稍一回想便痛彻心扉。

    如今战事渐熄,他也即将被论功封赏,即将有自己的爵位和封地,才终于敢肯定自己,鼓起回去的勇气,准备去向那给了他此生最大屈辱的人,追回原本应属于他的人和他的幸福。

    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何竞尧,因为心中有恨,每每想到他都将他想得面目可憎,形容猥琐,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看着这样出众的何竞尧,左子熅忽然有些怀疑自己这些年间的想法。

    过去的五年里,他都认为玉容生活在水深火热里,被迫嫁了她不愿嫁的人,陷在那没有温情,为了利益都能将人吃了的高门大院里,一心想着要将她解救出来。此刻看到何竞尧,他却忍不住觉得,玉容这些年也许过得并不如他从前所想得那般糟糕。

    何竞尧生得这般出众,又有好的家世,玉容也许开始不情愿,但日子久了,想必也就认了,甚至很可能也对他产生了感情。否则这么多年了,她怎会连一封书信,一句口信都不曾给他来过。

    想到玉容可能已经忘了对他的感情,一直支撑着左子熅的信念便仿佛摇摇欲坠,就要坍塌了。这感觉让他茫然失措,有一瞬间,他仿佛又变成了五年前满心欢喜地回去,却听说玉容已经出嫁了的那个无力而卑微的少年。

    他恨这种无力的感觉,更不想在何竞尧面前有这种感觉,双手紧紧地攥紧成拳。换做从前的他,此刻也许会一走了之,也许会揪着何竞尧的衣领狠狠揍他一顿。但是经历过战火的淬炼,经历过无数次残酷的考验之后,左子熅的心志已经变得超乎寻常得冷静和坚毅。心中的情绪只失控了一瞬,便被他狠狠拉回了正轨。

    他松开了攥紧的双拳,看着何竞尧,平静地道:“从前听过二位的名号,幸会。”

    他盯着何竞尧看了太久,几人之间的气氛已随着他不甚友善的目光慢慢变得冷凝,至他说出这一句,那冷凝的感觉虽在,尴尬的氛围却淡了许多。何竞尧与唐莲卿从一开始就感觉出他似乎对商人不喜,见他盯着人看,只当他是在表露不满,并未多做他想,此刻见他也说了一句场面话,也都场面地应了两句。

    蓝唯与左子熅同期入伍,一路并肩作战,对左子熅所知甚深。觉察出左子熅对何竞尧的态度不只是对商人的不喜,似乎还夹杂着私人恩怨,心中也想不明白原因为何,便只帮他圆场,不谈其他,心里想着待环境方便了再去问他。

    大家都是见过场面的人,连摩擦都算不上的小小不快,场面上揭过去了,便也不会在心里在挂着。因为同是淮中老乡,多聊了几句,也便渐渐有些熟悉的感觉了。

    蓝唯与唐莲卿性格迥异,但却聊得十分愉快,张主事在一旁时不时搭上一句,也与二人聊得不错。何竞尧与左子熅却似两尊门神,一边一个地站着,一个比一个话少。

    与左子熅心中带着不可言说的情绪不欲多言不同,何竞尧多半时间保持着沉默却是因为天生寡言,不喜多语。他都是有必要时才说话,没有必要便能免则免。对于左子熅和蓝唯,他心中又都是有着敬佩的,更不愿将他们和其他商人之流混作一般对待,宁愿少说,也不愿多做敷衍之辞。

    几人聊了一阵,彼此也熟悉了不少,有人想过来搭话,看到这里相谈正欢,也不敢过来打扰。不多时,屋里微微有些喧嚷起来,几人从凭栏处回了屋里,就发现屋中的曲水里已经漂上了流觞,一旁的玉雕表演台上也坐好了曼妙佳人,今日这次聚会,算是要正式开始了。

    这次酒宴的主客是一帮武将,武将与文官不同,他们的上下级不仅是上下级,也是一起浴血奋战的战友,因而彼此相处,并不似文官之间有许多繁文缛节,多是怎么畅快就怎么来。

    落座时这种随意便体现了出来,一场本该优雅的曲水流觞宴,从开头就被带得跑偏成了粗狂得篝火野聚的风格。除了资历最深的武将被让到了首位上,其他人便是随意而坐,看中那处位置便去占了坐下,看谁顺眼就让谁和自己坐到一起。

    左子熅是今日被接风的人之一,但是心中有事,不愿往人多的地方凑,只是一言不发地跟在蓝唯身边,见他坐到一处位置上,他便也跟着坐了下去。今日来的武将都是如他一样的高阶将领,平日里不少打交道,知道他喜静,性子也颇为坚持,见他不往人多的地方凑合,劝了一次他没动地方,也就不再管他了。

    蓝唯与唐莲卿聊得投契,便招呼着他过来。唐莲卿笑呵呵地过去大方坐了。何竞尧也出自真心地想结识蓝唯与左子熅,便跟着唐莲卿过去落坐。张主事人缘颇佳,硬被一拨人拉到另一边坐了,见他们也熟悉了,便也不再坚持着回去陪同,随他们凑到了一块。

    待所有人都在位置上坐定,表演台上轻歌曼舞缓缓而起,首位的武将先提了一杯酒,说了一番开场词,这酒宴便正式开始了。

    武将的开场词也说得颇有军人作风,言简意赅,用词实在,中心意思概括地说便是一句话:大家吃好喝好聊好。说过了开场辞之后,他将分别与几位回京待命的武将各饮了一杯酒,左子熅是其中之一。喝过之后,几位久别相见的武将又一起喝了一杯,大家便开始各自吃喝交谈起来。

    其实吃喝都在其次,主要还是聊天,蓝唯选了处好位置,是单独成阶的一处长台,几个人坐在上面,并不引人瞩目,也少有旁边的人过来打扰。

    左子熅和何竞尧还是老样子,一边一个坐在旁边,偶尔才搭一句话,表示自己在听,蓝唯与唐莲卿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好不畅快。聊着聊着,便从生意和表面话题过渡到了比较私人的话题上。

    蓝唯生自世家,待人接物自有一套周全的法则,此刻已将唐莲卿当做了朋友,便问起他是否带了女眷过来,如果带了女眷,他可以安排人陪同在京城中有趣的地方转转。

    蓝唯的家世背景,张主事事先曾与唐莲卿和何竞尧透露过一些,他这样身份的人所说的有趣的地方,可不是寻常人能轻易去的。因而他这么一说,唐莲卿与何竞尧都有些感兴趣,尤其是何竞尧。

    他这次出门带了用不上的玉容和宝儿,便是希望能让两人能开开眼界的,有这个机会,自是不愿错过。特别是玉容,整日毫无生气的,想来出来转转透透气会好不少。

    两人心中盼望,但场面上的客气也不能少,确定了不会给蓝唯添麻烦,这才与他商议了大致的时间。另一侧的左子熅听到几人商量的话,心中的感觉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复杂,心绪更是几起几落。

    左子熅没想到何竞尧竟然是带了女眷来的,而且不只是带了女人,还带了一个孩子!心里有许许多多疑问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他带来的女人会是玉容吗?那个孩子,会是玉容与他生的吗?若是玉容与他有了孩子,那么事情就不能像他原来计划得那么简单了,他又该如何做?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可能与玉容就在同一处地方里,想到若是他也同意那日过去,那么便可能见到玉容,他的手竟然不受控制地轻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