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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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牛府

    大概是京城是龙之女皇之孙汇聚之地,罡气比较旺,鬼怪退避,总之那件怪事销声匿迹。虽然接二连三的怪事已经把汤葵的嫌疑洗干净,但是牛凤霞还是固执地认定搞死第一个小厮的人,是她。她对此很是郁闷,牛凤霞对于她搞死一个男人这件事不是感到恐惧与愤怒,而是感到兴奋与开怀。三天两头叫她去相亲不说,还准备了无数选美的画册与清单,更让汤葵感到无语的是,牛凤霞把掌珠硬塞进了她的房间,说什么贴身伺候比较方便,于是掌珠就睡在了汤葵屋里的侧卧室里,比门外的耳房还近哦!而白娉婷就没这么好运了,被安排在离汤葵屋子最远的客房里。只是牛家不大,从白娉婷客居的松露苑走到汤葵的心悦馆,说实话,快走的话真的只有五分钟的路程。

    牛家是比较注重内敛与低调的人家,虽然在寸土寸金的地理位置买了房,但户型选择了中等偏小的。牛府的建筑呈现形体简练,细节繁琐的形象,官式建筑,由于斗拱比例缩小,出檐深度减少,柱比例细长,没有采用生起、侧脚,卷杀,粱坊比例沉重,屋顶线条硬朗,呈现出拘束但稳重严谨的风格。

    “嗯……嗯嗯……嗯呵……”

    ……汤葵巨无语地放下手中的书,走到仅用门帘隔开的侧卧门口,微微掀开门帘往床上看去,却发现掌珠穿戴妖娆却正惊恐地瑟缩在床头。本来汤葵还在想这孩子怎么今天这么老实,没有按照牛凤霞的授意想方设法往她床上爬,原来是还没准备好。

    “你,过来,今天你睡我屋。”汤葵叹了口气道。

    只见掌珠面露欣喜,连忙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只是身上纱衣过于清凉,腰间与脚踝处的铃铛还朗朗作响,他这幅鬼样子看得汤葵眉头直跳。

    看他从自己身前一溜烟跑过去,扑上她的床,坐在床上拿上她的被子把自己包起来,这才知道害羞!汤葵只觉得一股香氛从身前掠过,叮呤当啷。

    摇摇头,汤葵对他说:“你别想些有的没的,我只是不想再出人命。”

    “嗯……嗯嗯……嗯啊……”

    看着掌珠浑身一抖,只听他哆哆嗦嗦地问道:“妻主,这是什么声音?”

    “你在青楼呆过,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汤葵打趣他。

    掌珠小脸一白,低头快哭了似的,鼻音道:“莫不是因为小的在青楼呆过,所以妻主看不上小的。妻主不碰小的,是嫌弃……”

    “打住。”汤葵以手扶额,真是说不清理还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你是个清倌,状元郎君还连这点子自信都没有么?”

    不说还好,一说完,那掌珠直接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吭吭唧唧断断续续地说:“妻……主……莫莫……笑话小的,呜呜,小的应……该以死殉……节!”

    汤葵彻底无语。其实她这几天看着掌珠那努力讨欢的可怜样,也不是没有想过干脆给他一个孩子让他消停一生,毕竟这个世界的女人是不同的。

    前一世的经历中,有时,同性恋者互相介绍男朋友,并且讨论结婚(与异性)的问题。由此看来,女同性恋有点像婚前的女友关系,尤其对于双性恋者来说更是如此。当汤葵发现自己对女性身体有生理反应之后,刚开始有高兴的感觉,她想,噢,她原来是个比较喜欢女性的人。认识到了这一点,她有点高兴。唯一一次跟男的生活在一起时,总觉得没意思,怪累的,感到自己是一个不喜欢男人的人;后来想到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快乐,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她从此才知道,自己还是能够感到人间有很美妙,很甜蜜,值得为它活下去的东西的。她从此才知道自己有一种感受能力,自己还具备追求自己想去追求的东西的能力。

    所以,望望哭累了已经在她的床上睡着的掌珠,他还是个孩子,心里这个苗头,在一开始便被汤葵打压了下去。

    重新坐回桌前,拿起书继续研究,谁知……

    “嗯……嗯嗯……啊……”

    总感觉这声音不远不近的,可是汤葵又不是个好事的人,不想放下书出门查看,反正这么晚了,她大姐在家,听到动静肯定会派人排查。至少知道这怪事的肇事者不是冲着七王去的,而是冲着牛家来的。

    “咚”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

    这声响惊醒了掌珠,他睁着红肿的眼睛惊坐起身,惊恐地望着汤葵,嗫嚅道:“是什么?”

    汤葵没空理他,站起身走到门前,趴在门上听了半晌,没任何动静,稍打开些门缝,见连个鬼影都没有,正准备关上门,却见地上歪斜着一块杏色手帕。去拾那手帕才发觉,里面包着一个东西,将手帕大开,竟是一块砚!

    汤葵转身进房关上门,坐在桌前,对着灯研究了半天,觉得这块砚跟前世见过的一块砚非常相似——古犀螺纹花池椭圆歙砚。

    来不及细想,她房门大开,来人已旋风一般经走至她桌前,见她桌上的东西,不禁一愣。汤葵也一愣,随即站起来说:“大姐,这是……”

    牛凤麟一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伸手拿过那砚台,俯身对着灯光翻来覆去地观看。

    半晌,她直起身子,吩咐汤葵坐下,见汤葵依言坐下了,便道:“幺凤,你可知这砚台是何物?”

    汤葵坐着,牛凤麟站着,不免令汤葵仰视她,一种被伤害的感觉从心底浮起,但是汤葵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老实答道:“不知。”

    “此乃古月青琅玕\花池砚,眉纹坑——下坑青琅玕\,石质基本通透,云母密集,折光柔和,质若孩肤,难得好石所造。”

    牛凤麟此时穿着白色单衣,勾勒出如刀削的曲线,一手拇指和食指捏着那砚台,一手抱胸,给人的感觉如一把上好的古剑。

    汤葵感到嗓子发干,不自觉清了清嗓子,拿着茶壶倒了杯水喝,喝了后才惊觉自己该说什么了,眼睛没眨,脑中却闪过很多念头,快得连她自己都抓不住。

    “大姐可听到了那古怪的声响?”

    “嗯。”牛凤麟放下砚台,双手撑在桌子上,点了点头,却依旧笔挺地站着。

    “可见,那些歹人的目标并非七王,而是牛府?”汤葵说着说着,看着牛凤麟的脸,就觉得有点无法直视,甚至她说的话都是废话,实际上,牛凤麟只是面无表情而已。

    “幺凤,为何不说实话?”顿了顿,目光在汤葵脸色一毫厘一毫厘的逡巡,汤葵的表情以及神思,她一丝一毫都不想放过。

    “?”汤葵一脑袋问号。

    “幺凤,”牛凤麟全身冷气全开,煞气毫无收敛,口气已经很肃杀了,“为何不说实话?”

    汤葵觉得很委屈,眼睛有点发涩,接着泪水就这么流了下来。实际上汤葵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她就像在远处看着这个正在哭的牛凤,此时这里坐着的不是她,而是牛凤了。

    忽见牛凤麟一挥手,床上坐着抱着被子吓到腿软的掌珠便直挺挺地软了下去,倒在了床上。

    “好,”牛凤麟略弯腰,伸过手去,越过桌子,将手搭在汤葵的肩上,“姐姐信你。”

    擦擦脸颊边的眼泪,汤葵倒抽一口气,打了几个抽噎,心底那股委屈而窒息的心绪,很不容易才将之压下。对面牛凤麟已经回身坐在了凳子上,拿起水壶倒了一杯茶水,慢慢一口一口抿着。汤葵知道,已是凉茶,没什么可品的。

    “这块砚台,乃是古砚。据传出土于黄山兵书峡始信、天都两峰之间。乃前武林盟主之女的心爱之物。只可叹,遭逢灭门,这块古砚也下落不明。”

    “大姐,那这……为何……”汤葵迟疑着提出问题。

    “你很喜欢这块砚台,你已经不记得了?自从在书上看到,便整日发痴,你这痴儿,现在这古砚就在你手侧,倒是不稀罕了?”牛凤麟口气突然轻松起来,居然开起了汤葵的玩笑。

    汤葵只觉得眼前大冒金星,牛凤麟抛出的真是一个重磅炸弹!

    “她家灭门,和……和我有关系么?”汤葵说完这句话,简直腿软,还好是坐在凳子上的,冷汗已经透湿了后背的里衣。她只是一个三观在正常值的普通人好么?也许工作的时候很执着且很拼命。但是如今接二连三的事件已经让她感到疲于应付了。

    “和你没有关系,那时候你只有几岁大。”牛凤麟单手撑着下巴,丹凤眼里潋滟着锋锐的黑芒。

    “那……这古砚,怎么会到我手里?而我,恰巧喜欢它?”汤葵松了一口气,但还吊着一口气,这不祥的东西是谁这么缺德扔给她的?和这短时间里发生的怪事有关么?有关的话,是谁呢?目的呢?下一个灭门的目标会是牛府么?

    “幺凤,你的朋友三番四次找你,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么?”牛凤麟有种对牛弹琴的无语感。

    “大姐,你是说,凶手是我的朋友?杀人只是联系方式?”汤葵当机的脑袋终于有开始运转的迹象,“你是说,以前也发生过此事?”

    “不,”牛凤麟再次提起茶壶倒水,这次却只倒了半杯,茶壶没水了,她到不嫌弃,就着半杯凉茶喝了两口,继续道:“从未发生过,这只是为姐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