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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玄门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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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牟舜英的判断不同, 蓝治长认为:“如果凭霄真的给太玄剑安排了去处,定非玄元宗莫属。”

    薛景行问:“前辈, 玄元宗还在吗?”

    蓝治长惊讶:“你问‘还在吗’是何意?”

    “风栖城里的人都说, 玄元宗已经覆灭了, 现在紫清宫才是玄门之首。”

    蓝治长气笑了:“胡说八道!难道玄元宗不覆灭, 我紫清宫就轮不上玄门之首了?”

    “晚辈没有见识,都是听人说的,前辈勿怪。”

    “哼!玄元宗当然还在!我刚入师门时, 还见过玄元宗宗主去慧——他来求见我们宫主,不知谈了什么, 走的时候脸色很是难看, 从那之后, 我们紫清宫才跟玄元宗再没有往来了。”

    “那整个修真界的修士都梦见凭霄弑神后, 难道没有找玄元宗吗?”

    “当然找了。我就是因为这个怀疑太玄剑在玄元宗。”蓝治长捋着自己的小胡子说,“天罚之后,天出二月, 修真界灵气骤减,各大门派世家, 包括几个国主都派了人, 大家合在一起上太青山, 找当时的玄元宗宗主恒一讨个说法。哦,恒一是凭霄和去慧的大师兄。”

    玄元宗没有避而不见, 他们敞开山门招待前来兴师问罪的修真同道, 却出人意料的, 并没有撇清和已经飞升的凭霄的关系,而是认定凭霄就算真的弑神,也定事出有因。

    “你说好不好笑,弑神,如此大逆不道之行,什么因能抵得了这个果?更好笑的是,玄元宗根本不认‘弑神’二字,竟声称凭霄飞升已是上神,既然都是上神,何来弑神之说?不是弑神,难道还是上擂台切磋、打死不论吗?”

    薛景行想了想,问道:“那么说,就算修真界的修士修炼到飞升神界,也不是真正的上神了?”

    蓝治长被他问的一愣:“怎么不是真上神了?”

    “如果是真上神——下对上,才能用弑,玄元宗说的不算错吧?”薛景行就事论事。

    蓝治长却被他这番言论惊呆了,伸手就拍了他头一下,“你小小年纪,怎么也敢口出狂言?”

    薛景行捂着头辩解:“除非上神也分等阶,不然怎称得上‘弑’?晚辈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算是风栖城主,也只有牟家公子们杀了他,才能称得上‘弑’字,其余客卿都不算。否则他不就等同于国主了吗?”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蓝治长嘴张张合合半天,才勉强憋出来一句:“说他弑神,是上神之谕!上神说他是,他就是!而且此事重点根本不在于这两个字,修真界因他凭霄受到牵连,八百年来天机断绝、无人飞升才是重点!”

    这倒是,薛景行转念想了想,问道:“那么玄元宗这么说,是为了混淆重点么?”

    “倒也不是。”蓝治长消了火气,叹道,“恒一大概不相信他同门师弟会做出叛道之事,一直说此事另有蹊跷,但不管怎么说,天罚已降,也没人能见到上神,问个清楚,当日在场的同道们便一定要恒一给个说法。”

    薛景行听的入神,见他停下,忙追问:“后来呢?”

    “后来,好像是玄元宗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说了一句‘讨说法?我看你们是想要好处吧?’当时你们雁国大司徒曾冕当场发难,真一派也翻了脸,眼看一场混战在所难免,恒一站出来,分别与曾冕、真一派掌门华之临、万水教教主翁海林交手,力克三位大能,震慑全场。”

    薛景行悄悄松口气,蓝治长瞥他一眼,叹道:“是啊,幸亏如此,才免了一场浩劫。不过,大战虽然免了,大家却不肯没个说法就这么下山,最终是我们紫清宫当时的宫主出面,才劝得大家下山离开。”

    “玄元宗自那以后便紧闭山门,再不曾开山收弟子,也不让弟子下山,修真界几乎再没见到玄元宗弟子的踪迹。大约就是因为这个,你们风栖城的人才以为玄元宗也于无声无息间覆灭了吧?就像万水教一样,八百年前还敢在玄元宗真君殿发难,翁海林一死,没出两百年,就查无此教了。”蓝治长摇着头,自斟自饮一杯。

    薛景行想的却是:“恒一这么厉害,以一敌三都不落败,其他各派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又是在玄元宗地面上,真关起门来斗,肯定是外来人更吃亏。不肯走只是想要个台阶吧?前辈真会说话,讲的好像紫清宫宫主力挽狂澜一样。”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另问道:“大家不能找玄元宗出气,所以最后一股脑都撒在延陶峰了是吗?”

    那时的修真界虽有道统无数,却以玄门最为昌盛,而玄门之中,又以玄元宗最能人辈出。真要动手,单打独斗,修真界没一个门派是对手,联合起来吧,千万年来,玄元宗又帮扶过不少同道、甚得人心,所以肯上太青山跟玄元宗拼命的修士,几乎没有。

    延陶峰就不一样了,那里是凭霄出生的地方,偏又没有名门大派驻扎其间,夷平了大家出口恶气,还不用费力。

    蓝治长却道:“夷平延陶峰,倒也并不只是为了出气。当时有种说法,只要凭霄出生之地还在,他与修真界的联系就还在,为防他死的不透,几大门派才联合起来上枕霞山,将延陶峰引爆夷平。我之所以断定太玄剑在玄元宗,也是因为延陶峰已成一片废墟,连霞露泉都干了,枕霞山一片死气,实在没有仙剑沉睡其间的迹象。”

    “枕霞山是凭霄出生之地,玄元宗是他修炼成神之地,如果太玄剑回了修真界,确实就应该在这两处之一无疑……”薛景行明白了蓝治长的思路,顺着这条线又有了点别的猜测,“前辈!你说,我妹妹和五公子七公子他们,是不是也被天鉴送去了这两地之一,正在追查太玄剑?”

    蓝治长先是一愣,继而拍手道:“没错!没错!可不就是这样么!我们到了问剑谷,这是太玄剑出生之地,除此之外,与凭霄纠葛最深的,也就只有枕霞山和玄元宗了!但是谷主说何师兄他们恐怕……难道他们已经找到太玄剑,还为其所伤?”

    薛景行没敢多嘴,坐了一会儿,见蓝治长陷入沉思不再说话,就自己收了碗筷回房,打算明日见到谷主,再跟她问问妹妹的消息。

    这一晚蓝治长在屋顶看星星看了一夜,薛景行则如常前半夜练功后半夜睡觉,早上照旧早起做了早饭,匆忙吃过,就去兰室见谷主。

    白虹听说他来了,扬声说:“进来吧。”

    薛景行记起谷主有洁癖,犹豫着不敢动,青莲隔着窗子笑道:“谷主叫你进来,你就进来,不用多想。”

    他这才放心,提步上台阶,然而奇怪的是,门外石阶本来就在他前方三步之外,他走了三步后,台阶竟然还在三步之外。薛景行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特意迈开大步想直接跨上台阶,却一脚踩了个空,定睛看时,台阶又在三步之外了。

    他疑惑的抬起头,见青莲倚着窗子抿嘴冲他笑,像是在看好戏,又低头看看台阶及周围——阶下这几株芭蕉种的位置……是阵法!

    原来这是谷主在考校他,薛景行定下心来,分别往五个方向迈步试探,并仔细观察那几株芭蕉,终于在半个时辰后,破阵而出,踏上了石阶。

    “以你的修为来说,半个时辰破阵,也算不错。但若以我平时的标准……”白虹站在门口,目光扫过薛景行的腿,“该罚。青莲带他去南崖。”

    青莲应了一声,出门叫薛景行跟她走,薛景行有点忐忑,走远以后就问:“谷主没生气吧?”

    “谷主从来不生气。”青莲笑道,“昨日看你那么快出阵,还以为是你腿快的缘故,但从刚才破阵看,还是不够,所以谷主叫你去南崖再练一练。”

    “南崖?”

    “这个去了再说。我问你,你可知馨果她们为何从小就修习阵法?”

    薛景行摇头:“请姑娘赐教。”

    “因为我们谷中主修的就是阵法。以阵生法,因五行而入道,得千变万化方成上仙。是以,我们不修心法,也无所谓术法,只要于千变万化中不停磨练,自会进阶突破。可惜,你大概不能在我们谷中留那么多时日,只能先强行加快你的步法,让你更敏捷、更适应高阶阵法了。”

    薛景行听的似懂非懂,“可我已经修习心法了。”

    “你修习的心法,和没修习也没甚两样。快走吧,前面就是南崖了。”

    薛景行跟着青莲走,一开始还不觉得怎样,后来果然觉得她步伐极快,自己跟着跟着就有些吃力,须得提气急追才能跟上。

    就在这时,青莲突然停下脚步,一指前面:“喏,这就是南崖,你攀上去摘几颗果子下来,带回去献给谷主,可不许弄破啊!”

    薛景行来不及刹住脚,往前冲了一下,险些撞在如削山壁上,他手在山壁上一撑,站稳了,抬头望去。

    好一面平整光滑的崖壁!竟与那天鉴不相上下!

    “这……能攀上去?”薛景行难以置信,他取出随身带的匕首,问青莲,“可以划吗?”

    青莲一笑:“划不动的。只要你腿够快,就能攀上去。试试吧。”

    薛景行后退几步,看着这山崖似乎并不太高,就收起匕首,将袍子撩起系在腰间,然后再后退几步站定,深吸口气,便急冲向崖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