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晚明 > 第九十章 开价

第九十章 开价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大刁民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逆鳞银狐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le.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钟试副营官,记住听号令行事,别自作主张。陈大人开会下来专门叮嘱我,你要是再犯,就只能调回登州武学去教书了。”

    “啊?行了行了。”钟老四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现在赵宣可不光是他这个千总部的训导官,他还是第五营的训导官。钟老四听祝代春所过,陈大人专门安排赵宣以营级官兼了这个千总训导官,就是让赵宣更好管理他这个刺头。

    官道上满是晃动的长矛,登州镇出动了第五营的第一总和第二总,还有两个骑兵局和五十人的中军侦骑,这支队伍作为前锋,领兵的就是钟老四这个副营官,随同的训导官是赵宣,他们从临漳出来行军两日到了磁县,磁县附近早有流寇光顾过,村庄只剩下断壁残垣,路上人烟稀少,路旁遗留着许多的白骨,连衣服都没有剩下。路上凡是遇到的百姓,都被勒令向东,以防止走漏消息。

    过了磁县后侦骑回报,说丫头子正在西北数十里外,沿着山区的边界行军,一路上随处抢掠,速度并不快。

    “我说训导官大人,你原来在白莲教的时候,看过这等景象没有?”

    赵宣皱着眉头不满道:“俺早说过,不要再提那些邪教。”

    钟老四嘿嘿笑道:“我就是好奇,你就没糟蹋几个信教的百姓家中闺女?”

    赵宣不理会这个疯颠颠的副营官,把头扭过去看路边,沿途不绝的白骨却又毫无美感,他只得又转过来,盯着面前的马头。

    “不说话,那肯定糟蹋过,没准还是人家小媳妇。”钟老四得意洋洋。

    他一路调侃赵宣,直到一匹哨马从前面赶来。

    “报副营官大人,前方十里陈家铺出现丫头子马兵,已经与我侦骑交战。”

    “总算来了。”钟老四大喝一声。叫过后面随军的营部参谋商量几句后,从旗牌那边拿过一支小的三角令旗对塘马道,“去告诉黄元,让他领第一千总部第一司、第二骑兵局加速前进,接应侦骑队。击退敌马兵后控制陈家铺。第一总第二司展开警戒队形。往西南面行军,阻击流寇往南逃窜。”

    塘马复述一遍无误后,转身正要跑,钟老四突然叫住他道:“算了。俺自己去通知他。”

    “钟副营官!”赵宣探身过来一把抓住他马缰大声道,“你的位置在副营官认旗下,此处已近敌区,身负一军之重,岂能随便乱跑。这传令原本就是塘马的事情。那就该塘马去做。”

    钟老四眼睛转转道:“训导官大人,你看俺这不是还有些事要和黄元说么,俺怕塘马说不清楚。”

    赵宣怒道:“怕塘马说不清楚?塘马每日都要练习传令,短令皆要求一字不误,你路上不要求他们加练,如今倒说担心他们说不清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

    钟老四有点心虚的道:“俺能有什么小九九。”

    赵宣转头看看周围士兵,夹马走近一点狠狠的低声道:“你就是想在黄元面前摆摆架子,好让黄元难受一下。”

    钟老四张张口,好半响才嘿嘿笑道:“赵训导官你真是俺的知己。”

    赵宣哼了一声。钟老四原来就是黄元的手下,因为打滦州的事情,钟老四回去后张着嘴到处抱怨,黄元一怒之下将他报给中军部,推荐去了农兵连。

    谁知道农兵连很快改成战兵。钟老四得以连连参战,战登州、金州、复州都有他,又得了陈新的看重,靠着军功一路升到了副营官。黄元则一直留在卢传宗的千总部。后来又去了新编的第三营,身弥岛之后只打了登州之战。作用也不明显,现在整编第五营当千总,钟老四反而成了他的上级。

    所以钟老四十分得意,赵宣和钟老四长期共事,在金州就听他多次说过这事,所以赵宣打定主意绝不准钟老四借题发挥,以保证军令不受个人情绪的影响,这正是他这个训导官该管的事情。

    “你去传令给黄千总。”赵宣直接对那塘马道。

    不一会后,第一总第一司变令炮响,千总旗领着第一司加快速度离开。

    。。。。。。

    “。。。真当骚,真当骚,你不锁门我一天来两三遭,老太爷不回额不跑。”

    一个头上用红绳捆着两个小发角的赤膊大汉高坐马上,唱得摇头摆尾,他面前还抱着一个仅穿肚兜的女子,帮他端着一碗酒。他前后走着一群裹着红头巾的马兵,有些甚至一人双马,再后面是大队的流民,很多人推着独轮或者双轮小车。

    大汉唱完闭着眼,一双粗大的手在女子雪白的大腿上使劲揉搓,表情颇为享受,然后大声道:“喂。”

    女子赶紧把酒碗递到红绳大汉的嘴边,在摇椅晃的马上小心的端稳,免得洒出来。红绳大汉便是三十六营之一的丫头子,这个名字在三十六营这群土寇里面也属于最土气的,不过他自己不觉得。有人说他是丫头生的,也有人说他是当年偷了丫头后杀了东家,所以落草的时候被人叫了这个号,后来就一直没改。

    “大当家唱得好啊!可是大哥,那个真当骚要是锁了门咋办哩?”

    丫头子一口吞了酒又唱道:“半夜来把后门敲,扯上一把鸡尾毛,娘儿说黄鼠狼来偷鸡了,穿个单裙赶野猫,出来额就把她抱。”

    周围马兵一片狂笑,一个马贼腆着脸道:“大哥你偷婆姨,被人家逮到没有?”

    丫头子把手从那女子的肚兜下面伸进去,在那女子胸前一阵乱摸,女子满脸通红,却丝毫不敢反抗,连不悦的表情都不能有,脸上挤出别扭的笑。她也只能如此,因为她亲眼看过不少女子稍有违逆,便被他们给流民煮着吃了。

    旁边那马贼把脑袋埋下去,身子挂在马上,从女子肚兜下面张望,嘴里一边怪叫着,“咦咦咦。额也看见了。”

    丫头子哈哈大笑,“怎地没有被逮到,那老爷想打死额,额就把那家的老爷打死了,跑去上了山。”

    “大哥威武!”一群流寇齐声称赞。

    “咦。”丫头子脸色一变。往前头张望着。前面打头的几个马兵正在亡命跑来。群寇看了开始散开,他们都是老油子,整天的和官军打来打去,开始还是十分惧怕。后来慢慢的发现,官军也不过如此,如今他们流窜已经是一种生活习惯。这些流寇虽然个人技艺都不错,但作战并不顽强,唯有侦查搞得很不错。一些新投奔的流民还主动给他们提供官军的动向,所以他们往往都能伏击到官军。

    前锋的头子跑回来,有点惶急的道:“大当家的,前面不知哪里来一股子明军,也没个旗号,上来话也不搭就开打,那些家丁凶得紧,上树鸡带着人还在跟他们乱斗。”

    丫头子听完脸上一寒,猛地一用力将怀中的女子甩到地上。几个步行的流寇马上上来抓住,拖到一边乘机揩油,丫头子也不理会,嘴巴歪歪道:“多少人?从啥方向来的?”

    “该是磁县过来的,遇到的有二三十。看样子都是家丁,穿一种没见过的短衣服,也是不是鸳鸯服,外面套着锁子甲。还有一种短火枪。”

    越怪就越让人怕,丫头子这下有匈疑道:“那怕是南兵?难道是戚爷爷的浙兵来了?你们说咋办?”

    他手下两个头目呆呆看着老大。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戚继光在北疆威名远播,流贼中有不少是逃兵,所以戚家军的名声很多人都听过。

    老二匪号叫做个唐小山,这名字算是斯文的,他抓抓脑袋道:“前锋二三十家丁,也不算是多,我估摸着他们也就是千把人,家丁不过百余。咱们跑倒是轻松,可好不容易搜罗这些人,真要撒腿跑,全得丢下了,眼下大伙都在往河南走,大哥你看这路上都被人抢过,林县据说也差不离,咱们一时哪去找那许多人。”

    丫头子一拍大腿,“说的是这个理,你多带些弟兄,再给咱老子去探探,瞅瞅他们有多少。咱老子整顿一下人马,跟着就来。”

    老二在心里后悔不迭,没想刚提议就被安排一个危险工作,早知如此还不如提议逃走。不过老大说了话,他也不敢违背,带了自己的二十多个马兵往前面呼啸而去。

    等到他们走远,丫头子到处看了一下,西南面是山地,正南边远处是陈家铺,他对着老三道:“带人去点兵,手上有家伙的,都他娘的抓出来,在陈家铺列阵。”

    。。。。。。

    半个时辰后,二当家带着马兵逃窜回来,后面追着几十个明军哨骑,明军哨骑后还有百余的骑兵,他们分成两股,排着密集的队形,在哨骑后面缓缓跟进。更远的地方似乎是一些步兵。

    丫头子终于看到了那支明军,骑兵确实都是红色短衣,看着十分精神,密集的那些骑兵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丫头子自己练不出来,但打仗打多了,军队强不强一眼就知道,同样的明军,曹文诏的人马和左良玉的就截然不同。

    明军哨骑在一里之外止步,那些哨骑拉得很开,最远的已经跑出流寇的两翼,从外侧绕过想观察后阵。

    丫头子手下的流民和步兵列了一个乱糟糟的阵形,前排是流民中的强壮者,他们有些用兵器,有些用农具,后面就是用官造兵器的步兵,最后才是马贼,马贼才是丫头子不可缺少的精锐,其他皆是可以放弃的。流民中的老弱不认得强军不强军,在阵后敲着锅碗瓢盆大声鼓噪,给自己这边壮胆。

    “狗东西,这哪才止一百多家丁,前锋这里就一百多,后面将官身边肯定还有几百家丁,营兵算上得有两千差不多了。”丫头子很快根据他对明军的常识得出了结论。

    双方就这样对峙,丫头子一直没列好阵,只得派出了马兵在两翼压阵,中间的一些头目不停打骂,让那些流民赶快到位。

    陈家铺后面官道上鼓点声声,一队步兵出现在视野中,他们排出的是一个菱形排列的四队人,中间是前后两队,两翼各有一队,每队约在白人上下。

    行进中不断响起喇叭声,步兵的阵形连续展开,从行军的纵队变成接敌的横队,两翼还各有五六十人拉开,接着还有几匹马拖着一门小炮跑到前面。

    老三赶紧凑过来道:“大哥,打不得。”

    丫头子哼了一声,“老子还能不知道?找人过去,问问他们的价,谈好了各走各路。”

    老三有点担心的道:“就怕他们开价开多了,越能打就越贵。”

    “那怕啥,到河南了抢回来就是,干额们这事啊,得想得明白,那官军也是明白滴,谁不喜欢那白花花的银子。不怕他们要得多,最怕的是。。。”

    丫头子还没嘀咕完,对面轰一声炮响,丫头子眼睛一鼓,呆呆的补充道:“最怕的是不开价。”

    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