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酒，美人，烤全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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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音，阿姊没有惩罚那位掳你的女弟子，你可有不满？”路上，伽蓝怕雷音有想法，便温言相慰。
坐在身后的雷音十分平静：
“雷音劳阿姊和阿樱姐姐千里冒险来寻，已经受宠若惊。既未吃苦，受惊也微乎其微。说起来还算是见了世面，见到了传说中的仙宫与仙人，若是寻常，这可是难得的福份。阿姊常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苦苦相逼。再说，那女孩子也没有什么恶意。”
伽蓝十分欣慰：“雷音果然懂事，阿姊放心了。”又说：“她母亲给你的那对宝剑颇有用处，你要好好收着。”雷音也应了。
得了那对辟邪破祟护主的雌雄玉剑，全阳真人夫妇祭练多年方成，本来是给女儿准备的护身之宝，给了雷音，也算是意外的惊喜。伽蓝是识货的，因此珍而重之的叮嘱她。
璃苏尚在山下等候，正在帐上看书。说是看书，其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只是眼前这座山与夙昧平生的这些人转来转云烟。在自家国境里发生的变故，失踪的又是未来皇后，无论如何都没有自行返京的道理。伽蓝等三人上得山后，他也没有闲着，指挥军士将附近好好搜查了一遍。另外，将亲卫军派驻于接天山的腹地，预备随时接应。
只是坐立不宁。好不容易到了晌午，正是埋锅造饭的时分，便有人来报称，有三骑如星般降落，赶紧出迎，果然，片刻间那三只大鸟便飞落在他的帐前。独足乌在前，烜烨稳稳地跳了下来。后面跟着巨大的黄鸟，锦绣斑瓓的鞍垫上似乎坐着两个人。果然，女帝陛下怀里搂着着一个着碧青衫子的窈窕女子。璃苏便知，那想必是他的新后雷音了。
见到璃苏，伽蓝便笑道：“我们倒是白担心了。原来只是故友家的小女儿与雷音是旧识，小女孩子十分顽皮，又不知轻重，竟私自下山请雷音公主去玩上几天，不但惊扰了璃苏陛下，也吓了咱们老大一跳。”
璃苏见她轻描淡写，实情未必如此，但此刻实不便多问，只得应道：
“陛下太客气了。列位师兄妹身份尊贵，不顾自身安危，不远千里而来，璃苏已是感动万分。此地离京都已经不远，望请三位一同返京，喝杯喜酒。”
伽蓝瞄了瞄烜烨，烜烨知道是问他意见，便笑道：“那定要叨扰一杯了。”
璃苏一直不知道烜烨身份，女帝只介绍离樱是她师妹，但自称是师兄妹，只好含混着跟着称呼。眼见他们亲密，便猜测也许是与女帝关系甚密的朝中亲贵。不知为何，心中掠过一丝酸意。
伽蓝何等聪慧，早知他心中所思，便笑道：“这是我三师兄，因他恰恰好正在云梦，师父便令他与我们同行。离樱是最小的师妹。咱们师兄妹共有七人，只是大师兄，二师兄，连我也未曾见过。”
“这事尊师也知道了？”璃苏十分尴尬，自觉丢人丢到外国去了。他的新娘在他的国界失踪，却要劳云梦的女帝来找寻。况且找寻的过程中，他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伽蓝笑道：“得了消息之后，朕随即便飞羽传书，向师父禀报。据我与离樱师妹揣测，能在千军之中来去，如入无人之境者，应该就是连云山接天峰上的琼天宫。这琼天宫位例海内四大山门之首，如渊如海，高手众多。朕与师妹二人前往，犹如滴水入川，实无半分把握只得禀报师父，有师父撑腰，才有底气上山要人。”
这也是实情。琼天宫自掌教原阳真人而下，弟侄辈甚多，大成者众，尚有若干隐居的师叔祖辈未计于列。若烜烨未至，她与樱两人，倒真没有把握将雷音带回。
三人上山，也不是不忐忑的。琼天宫只推说不知，她们一时也没有办法。
幸好原阳真人还算讲道理，并无留难，全阳真人夫妇也还客客气气地赔礼道歉。其实伽蓝心中却连称侥幸。
人间至尊的身份，在修道之人那里，说到底也只是个凡人。合虚山玄元真仙门下弟子才是真正的护身符。
说话间侍卫已来禀报午膳已准备完毕。璃苏便请四人入席。这高原地区，连水也烧不开，只得随便准备了些熟肉酒食。伽蓝师兄妹本不必用饭，只是担心辟谷太过惊世骇俗，便与众人饮食无异。雷音吃不惯大块烧烤的牛羊肉，却不想表现出来，勉强用刀切了一小块，放在嘴里缓缓咀嚼。
此地距离尚京不过四、五百里。草草果腹后，璃苏便以君主仪制邀请三人上路。伽蓝沉吟着说：
“陛下，我等仓促前来，与仪制不合，按江湖人士接待即可。”
璃苏早上就已下令亲卫快马快京做好接待准备，事发突然，只能从权。璃苏自然知道伽蓝不欲公开身份，当下点头称是。
伽蓝亲手携了雷音，将她送回婚车，又细细叮咛了几句，方才离去。备受惊吓的侍女见弄玉公主完璧归赵，又哭又笑。雷音只得说：“赶紧找点吃的来，我要饿死了。”莫名其妙给关了一日，她又不敢吃那里的东西。刚刚吃下去的牛肉还在胃口翻腾，实在得吃点精细的糕点压压惊。婚车里多的是干果糕点，侍女忙忙地取出雷音最喜欢的玫瑰酥，又从裹着厚厚棉布的银瓶里倒出煎得浓浓的果子茶，服侍她吃了。
那三匹坐骑实在太过惊世骇俗，烜烨挥挥手，令独足乌自行变化。独头乌又是眼睛一翻，不情不愿地变作了一只大鹰。黄白两鸟，俱缩小身形。有璃苏的穷奇在前。倒也不见得十分突兀。
伽蓝和樱已改了骑装，更显得英姿勃勃。伽蓝与烜烨并骑，樱稍稍堕后。
也是机缘巧合。伽蓝初入师门时，身边还有一个侍女。她师父见她姿质甚可，便一起收做了徒弟。樱虽然是伽蓝的师妹，平素却不敢譛越，一向以侍女自居。
伽蓝侧头看向烜烨，只见从侧面看去，鼻若悬胆，唇若刀削，不由赞道：“好个翩翩少年郞，待会入城，莫要给果子打翻马下。”
烜烨自然懂得，笑道：“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伽蓝不慌不忙地回应：“明珠在侧，朗可照人。”
“我算是明白了，我站在你旁边，就象是萤火一样，衬托明珠的光辉？”烜烨有意曲解。
樱在后面听了良久，一个没忍住，“嗤”地笑出了声。
“你们，还能不能更恶心点？”
他们说的是前朝的一个美少年。乘车在城里出入时，必定会引起拥堵。激动中的少女少妇，一边尖叫，一边将手中的鲜花、水果向这位美少年投掷。这种情形，在若干年之后被称之为追星。
那美少年的舅舅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将军，素以英俊潇洒自负，可只要和外甥走在一声的时候，顿时就感觉被比下去了。于是他大发感概：“丫的，我那外甥站在我边上，我就觉得自己粗鄙不堪了。”
“可惜那美少年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可见长得太好，或者是太聪明都是不行的。”伽蓝最后作出总结。
樱急忙打断：“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伽蓝啼笑皆非。
车驾逶迤前行，连绵十数里。因有婚车辎重，速度甚慢。到太阳快落山时，便随便觅一处宿营。众军士忙着搭造帐篷，架起火堆烧烤，片刻间，空气中便飘满浓郁的肉香。
璃苏与烜烨二人正通力合作，翻烤一只肥羊。羊已剥去外皮，烤至金黄，烜华在翻转羊身，璃苏再次刷上香料，两人合作已是颇为熟练。油脂掉落在火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香闻十里。伽蓝、雷音与樱笑吟吟地在旁边看着。
羊肉熟透，璃苏飞快地将羊肉分割切片，几人趁热吃了起来，羊肉烤得外酥内嫩，肥美多汁，确实十分香甜，连雷音也不由自主地吃了好几块。
伽蓝与烜烨心中俱十分感概。谁能料到，这片大陆上三个最强大的国家领袖，竟然有一天会在草原上分食同一头羊？简直不可思议。
泽方民风剽悍，无肉不欢，无酒不欢。璃苏迈开大步走到拴马的地方，解下几个酒囊，扔了一个给烜烨，用眼光询问三个年轻的女子要不要，雷音与樱俱含笑摇头，伽蓝倒是点头要了一个。
自然没有杯子，烜烨与璃苏简单地将酒囊斜举，以嘴相接。这样做的危险是稍不注意便会溅了一脸。伽蓝微微一笑，打开盖子，手微微用力，一缕细细的酒箭便跳了起来。她尝了尝，顿时，一缕火苗自唇入喉，到腹中化为一团火焰。
“好烈！”她素日饮的酒都是果子酿成，甘甜醇美，哪里喝过以肉类奶子酿成的烈酒。不敢再尝。
粗犷豪迈的歌声次第响起，起初起此彼落，到后面，汇成一个声音。那是众军士喝到痛快时，不由自主唱起的歌。
此时，深紫的天空上，群星闪烁，草原上火焰点点，与星光交相辉映。草原上飘起浓郁的肉香，歌声响彻天边。
篝火般的女孩子，眼睛亮得跟星星一样。璃苏直到夜里才偷偷打量了几眼他的未来的皇后，只觉得她豆蔻年纪，稚气尚余。所幸的是言语甚少，举止得当。自然，和她姐姐那般光芒四射还差得很远。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世上竟有伽蓝这样的女子，难道她不应该生活在仙宫，在天界么？那里才是女神的主场。
他想，他是真的醉了。
烜烨也醉了。
身畔的女子，娇憨慵懒，言笑宴宴，她就在他的身边，纤细的长发散落在白晳的肩头，锁骨玲珑，腰如约素。时不时就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幽香，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臂膀，传来的体温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栗。是的，她就在他的身边，无比真实。可是，他总觉得她随时都可能罗袖轻举，凌空飞天而去。
“陛下，去歇了罢。”夜已深，酒半醺。樱扶起伽蓝，走进她们的帐篷，服侍她洗漱睡下。
“樱，我想过的，也只是这样的日子。”半晌，伽蓝吐出这样一句话。
“谁说不是呢？”樱怅然答道。
两个女子同时静默了，她们的话语，消散在草原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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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苏见她轻描淡写，实情未必如此，但此刻实不便多问，只得应道：
“陛下太客气了。列位师兄妹身份尊贵，不顾自身安危，不远千里而来，璃苏已是感动万分。此地离京都已经不远，望请三位一同返京，喝杯喜酒。”
伽蓝瞄了瞄烜烨，烜烨知道是问他意见，便笑道：“那定要叨扰一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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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何等聪慧，早知他心中所思，便笑道：“这是我三师兄，因他恰恰好正在云梦，师父便令他与我们同行。离樱是最小的师妹。咱们师兄妹共有七人，只是大师兄，二师兄，连我也未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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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匹坐骑实在太过惊世骇俗，烜烨挥挥手，令独足乌自行变化。独头乌又是眼睛一翻，不情不愿地变作了一只大鹰。黄白两鸟，俱缩小身形。有璃苏的穷奇在前。倒也不见得十分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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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机缘巧合。伽蓝初入师门时，身边还有一个侍女。她师父见她姿质甚可，便一起收做了徒弟。樱虽然是伽蓝的师妹，平素却不敢譛越，一向以侍女自居。
伽蓝侧头看向烜烨，只见从侧面看去，鼻若悬胆，唇若刀削，不由赞道：“好个翩翩少年郞，待会入城，莫要给果子打翻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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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苏与烜烨二人正通力合作，翻烤一只肥羊。羊已剥去外皮，烤至金黄，烜华在翻转羊身，璃苏再次刷上香料，两人合作已是颇为熟练。油脂掉落在火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香闻十里。伽蓝、雷音与樱笑吟吟地在旁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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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与烜烨心中俱十分感概。谁能料到，这片大陆上三个最强大的国家领袖，竟然有一天会在草原上分食同一头羊？简直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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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烈！”她素日饮的酒都是果子酿成，甘甜醇美，哪里喝过以肉类奶子酿成的烈酒。不敢再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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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世上竟有伽蓝这样的女子，难道她不应该生活在仙宫，在天界么？那里才是女神的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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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畔的女子，娇憨慵懒，言笑宴宴，她就在他的身边，纤细的长发散落在白晳的肩头，锁骨玲珑，腰如约素。时不时就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幽香，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臂膀，传来的体温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栗。是的，她就在他的身边，无比真实。可是，他总觉得她随时都可能罗袖轻举，凌空飞天而去。
“陛下，去歇了罢。”夜已深，酒半醺。樱扶起伽蓝，走进她们的帐篷，服侍她洗漱睡下。
“樱，我想过的，也只是这样的日子。”半晌，伽蓝吐出这样一句话。
“谁说不是呢？”樱怅然答道。
两个女子同时静默了，她们的话语，消散在草原的风里。